果然,听到宇文士及的话语,长孙无忌再次吐出一口气,神情变得平淡,颔首道“你我之间,共赴生死,这份情谊,吾与长孙家,永志不忘。”
然后看向令狐德棻与独孤览,淡然道“如今局势紧迫,城中慌乱,搞不好百骑司会尊奉太子之命潜入城中大肆破坏,甚至丧心病狂的对关陇勋贵予以刺杀。毕竟他们连皇族亲王都如豚犬一般视若无物二位乃是关陇的主心骨,若招来百骑司之刺杀,很难力保不失,万一有所折损,则关陇震荡、士气崩溃、局势倾颓,这是不能承受之损失。所以自此刻起,便委屈二位暂居此地,与吾一道,共赴生死”
此言一出,令狐德棻与独孤览豁然色变
令狐德棻拍案而起,瞪大眼睛怒叱道“你疯了不成居然挟持于吾,逼迫令狐家陪着你一起送死”
他虽然对长孙无忌甚为忌惮,也知道若是此刻反对太过激烈,很有可能招致长孙无忌猝下死手,可他骨子里到底还有那么几分读书人的傲然之气,强撑着表达愤怒。
独孤览亦是面色铁青,怒道“长孙无忌,莫要做得太过分此次兵变由你一手谋划,事先未曾与吾等有过半点知会,但念及关陇一脉,不得不罔顾君恩、坐下此等谋逆之事,将一生清名、阖家性命弃之不顾。然则走到今日,你自己发疯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让吾等随着你一起断子绝孙、万劫不复简直荒唐”
他比令狐德棻还愤怒。
令狐德棻如今专心著书立说,不大理会这些权力争斗,参预也行,不参预也可,属于随波逐流,一开始便对此次兵变无可无不可,只是走到今日,不愿意被长孙家陪葬罢了。
可他一开始便反对这次兵变,甚至拒绝关陇军队由独孤家把守的城门入城,但是顾念情份,最终违心协助长孙无忌。
结果到了现在,居然被长孙无忌软禁于此,逼着独孤家与他一道走向毁灭
宇文士及面色难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长孙无忌看了看这两人,对令狐德棻摆摆手,喟然一叹,道“吾也是没办法,事到如今,若是关陇门阀不能共赴生死,岂不是坐以待毙但只要咱们无分彼此、共同进退,未必就不能反败为胜。”
令狐德棻怒极反笑“你还执迷不悟吗就算攻陷太极宫、废黜太子,还有李勣陈兵潼关,数十万随时挥师入京,难不成你还以为他能够跟咱们一伙的他有陛下遗诏在手,绝无可能坐视咱们废黜太子、全身而退”
长孙无忌神情有些疲惫,摆手道“你先坐下,听吾一言”
令狐德棻瞪着长孙无忌看了半晌,最终愤然坐下。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知道此刻没有长孙无忌发话,他必然走不出这道门
长孙无忌不在乎他心里怎么想,续道“你说的没错,李勣一定有陛下遗诏在手,否则不会如此行事但你是否想过,这份遗诏之中,陛下到底会如何处置咱们关陇门阀”
令狐德棻一愣,回头看了独孤览一眼,默然不语。
虽然这份有可能存在的遗诏他们谁也不曾见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必然涉及关陇门阀,此乃李二陛下心头大患,弥留之际又岂能没有交待
但若说遗诏之中命李勣挥师入京剪灭关陇门阀,却也不太可能
并非李二陛下会顾念往昔并肩作战打天下的情份,对于帝王来说,亲儿子都能舍弃,何况只是往昔有着情份但现如今已经成为心腹大患的战友而是一旦李勣试图剪灭关陇门阀,不仅引发整个关中的动荡,更会使得天下门阀唇亡齿寒,做出对抗中枢之举措。
到那个时候,便是处处烽烟、天下大乱之时。
李二陛下为了眼下这贞观盛世可谓夙兴夜寐、呕心沥血,岂能为了剪除关陇门阀便将十余年之努力毁于一旦
所以,遗诏之中涉及关陇门阀的部分,只能是命李勣伺机削弱,绝无可能斩尽杀绝。
而李勣自辽东撤军以来迟迟不归,如今更是陈兵潼关坐视长安鏖战不休,更说明他打得本就是让东宫与关陇两败俱伤的心思
而这正是一日之前长孙无忌死战东宫之底气所在。
李勣的目的是最大限度的削弱关陇门阀的实力,使得关陇门阀再难如以往那般拥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左右朝政,但绝不会坐视关陇门阀被彻底剪除,进而导致天下门阀的连锁反应。
令狐德棻蹙眉,瞪着长孙无忌,迟疑道“所以你的意思咱们主动将所有的家兵死士全部送上战场,要么覆亡东宫、废黜太子,要么自断臂膀,赢取李勣消除戒心”
长孙无忌欣然道“正是如此。如今的战局看似分庭抗礼、难分胜负,咱们与东宫谁也奈何不得谁,实则早已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候,双方都是咬着牙憋着最后一口气,谁这口气先断了,谁便是万劫不复。可问题在于咱们并不怕失败,就算门下所有的军队都阵亡了又如何那样正好附和李勣的心思,李勣会立刻率军入京,终止这场兵变。可若是咱们咬住了牙,击溃了东宫六率,那么在之后与李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