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的双眼之中,光芒闪闪,似是在考虑成败得失,刘牢之咬了咬牙,沉声道:“玄帅,刘裕的这个打法过于激进冒险,八万北府,出五千老虎,这支老虎部队就是全军的尖刀和精锐,以一击十,去攻击秦军的五万精锐,在战场条件如此不利的情况下,胜机渺茫,一旦老虎部队损失惨重,非但救不了胡彬,也会严重挫伤我军的锐气,只怕战败的消息一传出来,我军各部队都要不战自溃了。” 刘裕朗声道:“八万大军全压上,非但救不了胡彬,而且也引不出秦军的围攻部队,梁成乃是宿将,常规的战法他都很熟悉,寻常的套路是骗不了他的。如果我军势大,他就会缩回大营,只有以寡击众,出动最精锐的部队,又摆出一副救援梁成而不是大战的模样,才会引他上当。而且,这一战看似我军地形不利,但是机会仍然很大。” 刘牢之冷笑道:“敌军有的是时间列阵,我看不出有什么机会。” 谢玄突然一摆手:“刘裕,你说的机会是什么?说清楚一点。” 刘裕点了点头,正色道:“梁成所部的战斗力我很清楚,他们的步兵虽然装备精良,但比起我们的北府军战士,还是差了不少,就算是有三万以上的步兵,就算有洛涧为阻,也难挡我北府勇士。” “但是如果他们出动铁骑突击,那就麻烦了,我军如果要强渡,就不能带重装兵器,拒马,鹿角,大车这些可以防骑兵冲击的,都用不上。陷马坑和壕沟也来不及挖,也就是说,除了用弓弩射击外,我们没有办法来限制敌军铁骑的突击。” 刘牢之点了点头:“你小子总算想到这点了。玄帅,刘裕已经认识到这个方案不可行,咱们还是得另想他法才是。” 刘裕突然摇了摇头,说道:“刘鹰扬(刘牢之现在官居鹰扬将军,掌控老虎部队全军五千余人),小人还没有说完。” 刘牢之的脸色一变,正待发作,谢玄却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刘裕,说道:“小裕,我明白你意思了,你是不是想说,秦军可以克制我军步兵的本是铁骑,但是因为他要阻水为阵,大营离洛涧太近,所以无法留出给骑兵冲击的距离和空间?” 刘裕的眼中神光一闪:“正是如此。玄帅,敌军若是出营列阵,那这五六里宽的河岸,就全得站满了人,骑兵根本无法冲击,除非他们提前从别的地方过河,然后从我军后方绕过突击,但只要我们的速度够快,他们是绝不会有这种机会的,之所以只用五千轻兵锐卒出击,就是要抢一个速度,梁成误以为可以截住我军突击,同时为了防胡彬,还会留下一部分的军队防止胡彬所部突围,所以我们正面的敌人,不会超过三万。五千对三万,他们又不能用骑兵,我们的机会并不小!” 谢玄的脸上舒展开了一丝笑意,他看向了刘牢之,说道:“怎么样,牢之,小裕的这个打法,你觉得可行不?” 刘牢之的眼中光芒闪闪,沉吟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听起来不错,不过如果梁成发现我军的突击速度很快,干脆直接让步兵向两翼散开,让骑兵从大营突击,又当如何?” 刘裕咬了咬牙:“梁成应该不会一开始就用这种激进的打法,我军强渡洛涧,他半渡而击,本就是占有,作战是以堂堂之阵,盾牌长槊在前,弓箭手继之,要是强渡的话,则是要弓箭手来压制对方的远程兵器。所以,梁成如果见我军数量不足,会怕我们是疑兵,而大军埋伏在他处,他是不可能不留后手的,不会上来就放弃步兵列阵,纯用骑兵突击。” “再说了,大营有栅栏,有外壕,大规模的骑兵正面突击,需要填平壕沟,大开营门才行,突然之间很难这样行动。除非梁成事先就知道我们的全部计划,才可能相 应地加以针对。毕竟进攻方是我们,这个计划的主动权,也在我们一方。” 刘牢之点了点头,紫色的面膛之上,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刘裕说得不错,进攻的主动权在我们这里,所以,梁成就算再有经验,也不可能一下子判断我们的意图,五千人出击,看起来少,所以他不会一下子投入全部主力,等到我军真的突破了洛涧,全力发起攻击的时候,他再想用骑兵反击,已经来不及了。速度和隐蔽性,就是此战的最重要前提,玄帅,下决心吧!末将愿领兵为先锋!” 谢玄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老虎部队,能突破正面吗?要是梁成抵挡不住,秦军主力来援,如之奈何?” 刘牢之正色道:“老虎部队都是全军一等一的精锐,而且战斗意志高昂,只要不怕牺牲,一定可以突破洛涧,上岸之后,人人都知无路可退,向前才有一线生机,如此必将人人奋勇,我有信心,三个时辰内,一定可以打垮梁成!” 刘裕突然开口道:“玄帅,刘鹰扬,也许我们可以再狠一点,夜袭!这样虽然风险更高,但一旦成功,所需要的时间会更短,战果也会更大。冲过河后,也许两个时辰不用,就可以打垮梁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