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声音铿锵有力:“黑袍,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人当年投身北府时,是多么地激动和自豪,我们想的不是荣华富贵,或者是建功立业,而是终于有机会可以上战场杀胡人了。京口虽然人人能战,家家有军械盔甲,但是没有朝廷组建军队的动员令,没有世家提供的大量军粮,也打不起这仗,淝水之战给了我们从军的选择,也给了我们争取荣誉,为先辈们报仇的机会,当时不止是我们京口人,几乎所有大晋的才力之士,都想从军报国。” 黑袍冷笑道:“每次都这样,不稀奇,然后打完了后就是全郡带孝,只是那次淝水之战时运气不错,苻坚不知兵,又给慕容垂和姚苌暗害,甚至军中还有不少朱序这样的内贼,才让他们侥幸得手,但你自己也清楚,如果是对上慕容垂,姚苌之类的本族精锐,你们仍然没有什么胜算,五桥泽之战就是最好的证明。” 刘裕冷冷地说道:“若不是青龙和朱雀他们的出卖,又怎么会有五桥泽之败?大晋历代的北伐不成功,不是因为我们汉人不是胡人对手,而是因为我们自己汉人的内斗,还有黑手党这样的一直在拖后腿甚至出卖,才会功亏一篑,至于我们汉人能不能在战场上胜利,你今天应该最有体会吧。” 黑袍的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里面生出了一丝愤怒,继而感慨道:“也许就是因为我的大意和轻敌,才会有今天之败,从今天开始,我会重新评估你们汉人的战斗力,不过,刘裕,我不相信你会真的有这么天真,从军建功多年后,还是只想着什么驱逐胡虏,为汉人收复江山,你要是真的这么讨厌胡人,又为什么会和慕容兰在一起?” 刘裕叹了口气:“我在加入北府军之前,也跟所有京口人一样,因为没有见过胡人,所以以为他们都不过是些会走路,会说话的野兽,虎狼,只会杀人为乐,甚至还会把人当成食物,只有死的胡人,才是好的胡人,如果要我们选择的话,应该是通通杀光,一个不留。” “可当我认识慕容南,也就是慕容兰在我们这里的化名之后,我的看法却有了改变,她是我第一个认识的胡人,我开始不知道她是易容改扮,女扮男装,但从跟她的接触来看,却知道她和我们一样,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虽然有不同的立场,但是也心中有正义和坚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把他当成跟我一样的同袍和朋友了,甚至,不希望在战场上见到他,因为我不想杀他。” 黑袍轻轻地“哦”了一声:“即使她在寿春背叛了你,害得你失败甚至差点被俘,你也不恨她吗?” 刘裕咬了咬牙:“我恨她,可是当她在我面前闭目等死的时候,我却下不了手。她说,她背叛我,利用我是因为她是慕容家的人,奉了她大哥的命,必须如此,但是对于我这个朋友,对于所有因她受伤害的寿春军民,她是愧疚的,愿意用一条命来偿还。就是因为她的这句话,让我心软了,没有杀她!” 黑袍笑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看了王妙音一眼:“从这时候开始,你知道了她是个女人了,从此,就开始从王姑娘身上移情别恋了?”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厉声道:“一派胡言!我当时跟妙音有婚约在身,而且早已经定情,又怎么会见色起意,移情别恋呢?一直到五桥泽的时候,我仍然心中只有妙音一人。” 王妙音淡然道:“黑袍,这些都是陈年故事了,而且刘裕也早就跟我说的很清楚当年的过往,我不会怪他,这些都只是命运的安排。你如果想要借机挑拨我和刘裕的关系,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我真要报仇,也是会冲着你,而不是别人。因为我现在很确定,毁我婚姻,逼我出家的表面上看是郗超甚至是我爹,但实际上,郗超也只是听命于你,甚至慕容兰,也只是执行你的命令去接近刘裕,甚至他们成就好事,也是你的安排!” 黑袍勾了勾嘴角:“这回你只说对了一半,放过刘裕,不是我的意愿,而是慕容兰自己的,本来按我的意思,是想杀了刘裕,以绝后患,这也是朱雀那次跟我合作的一个条件,他当时就说,你娘为了谢家以后能掌军,强行要把你许配给刘裕,这是对整个世家的侮辱,从长远看,他们王家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所以,他要我想个办法,让刘裕永远地消失。” “本来,杀了刘裕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慕容兰却是苦苦哀求,不仅求我,也求她大哥,甚至威胁如果我杀了刘裕,那慕容氏从此会结束和我的合作。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但当时连慕容垂都非常依赖慕容兰的情报,可以不跟我合作,却不能不要这个妹妹,所以,最后我只能给慕容垂这个面子,正好,他也需要一个人去草原上帮他监视拓跋珪,于是,就有了你和慕容兰接下来的草原之行,朱雀勉强可以接受这个安排,所以刘裕你算是逃得一命,还抱得美人归,要是你能一直留在草原上,对大家都是好事!” 刘裕冷冷地说道:“我是汉人,我的家人,兄弟,根基都在南方,总要回去的,你困得了我一时,困不了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