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忽儿咬了咬牙,说道:“贺兰将军可否安好?我们接下来是要防守广固还是到北边的部落地盘上去?” 贺兰敏突然笑了起来:“哈里队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考虑退路的事?我们贺兰部可是从北魏叛离的,现在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南燕的庇护,如果连南燕也亡了,那我们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这广固是天下著名的坚城,要是连广固都守不住,那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你的容身之处?” “刘裕虽然野战一时侥幸取胜,但这齐鲁之地,与吴越的风俗迥异,他的军队将士不可能长留于此,早晚是要回去的。再说东晋乃是世家天下,那些个世家高门对刘裕和北府军这些出身寒门的人,一直是看不上的,早晚要在后方生事,以前东晋历代北伐,最后都因为这种内部矛盾而功亏一篑,这次也不会例外,只要我们守住广固城半年以上,那晋军必退!” “这次在城中杀些汉人立威,一来是为了祭奠死去的将士,二来是向刘裕,还有向城中可能的投降派显示我们战斗到底的决心和意志,告诉晋人,我们绝不会投降,也告诉各地的汉人,要是背叛大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只要各地的汉人不会全力支持刘裕,哪怕是处于观望状态,那不出几个月,刘裕的大军进退失据,补给不足,也只能退兵。” “哈里队长,你也是带兵之人,应该知道非常之时,需要用非常手段,自断后退背水一战,才能激发最大的战斗力,创造奇迹。你这回不需要自己出手,只需要用这令牌调动城中的宿卫兵马。你是小军官,城中的宿卫军士并不认识你,事后哪怕破城,这些宿卫慕容氏皇宫的军士,也不一定有指证你或者是认出你的机会,就算这些汉人中有漏网之鱼,以后也只会认那些宿卫军的军装,又怎么会认出你来呢?” “哈里队长,这些利害关系我都跟你说清楚了,是不是照做,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你不想做,我也不勉强,另寻他人就是。” 哈里忽儿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开来,笑道:“是卑职一时胡思乱想,还请夫人见谅,卑职这就去按您的吩咐办理。只是,那韩范毕竟是尚书令,他若是全力庇护那些汉人,这可怎么办?”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先调兵马过去,就说奉了国师的令,要加固城防,把这些太学中的汉人全部带出去,带到南城那里坑杀。韩范嘛,我想办法把他支开,就说要议紧急军情,想必他也不会为了这些汉人而误了国事。” 哈里忽儿笑了起来:“还是夫人想的周到。”他说着,接过了那面令牌,转身就走。 贺兰敏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冷笑,转身就走向了城楼的另一面,很快,后门一开一合,贺兰敏的身形消失在了门外。 两个时辰后,太学。 这是一座由三百多个毡帐构成的营区,与其说是太学,不如说象是一个草原部落,毕竟南燕是一个胡人政权,要让他们短时期内学会象汉人一样建筑房屋宫殿,也难为他们了,从慕容德时期开始,就建设这太学,从最早的二十多个帐蓬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是这鲜卑特色的太学的西北角,却是一处给一圈栅栏围起的,方圆五六里的区域,占了这太学区的一大半,那是专门供被从淮北掳掠来的两千多晋国百姓居住的地方,几个月来,这些人就在这里学习音律,或者说,几个月来,他们每天就在这里制造噪音,毕竟,黄钟大吕,不是随便抓来个老农民,就能够速成的,音乐家,自古至今,可都是稀缺的专业人才啊。 现在,已近午时,来自东晋的“艺术家”们,却是一个个面带恐惧与疑虑之色,列队站在中央的一片空地之上,他们人人手中都拿着萧,竖琴,长笛等乐器,至不济的,也拿着琐呐等物,看着四周把他们围成一圈,如狼似虎的鲜卑军士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透一口,几个月前那可怕的经历,又浮上了他们的心头。 哈里忽儿换上了一身宿卫军的装备,一身副将的行头,这比起他百夫队长的实际军职来说,高了足有四五级不止,让他脸上挂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意气,只是,比起在一边的正牌宿卫军大将慕容林,还是显得气质上差了不少。 哈里忽儿清了清嗓子,对着站在人群前,负责管理这些乐工这才是他们现在的正式称呼,“艺术家”乃是戏称的一名太学祭酒说道:“人都来齐了吗?” 这个祭酒乃是韩范亲自举荐的一名国子监博士,名叫韩杰,精通音律,这几个月来也是由他管理和训练这些乐工,今天他也是给宿卫军们打了突然袭击,莫名其妙地就给请到了这里,甚至连韩范也没来得及去通知一下,这个年过五旬的老先生,从这些宿卫军士,尤其是领头的哈里忽儿的眼中,看到了腾腾的杀气,心中隐约觉得不妙,但还是应道:“下官乃是太学祭酒韩杰,刚才应将军的要求清点了人数,乐工学员共两千三百四十七名,现在全数在此,另有十三人患病卧床不起,正在城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