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全都脸色一变,看向了韩范,只见他神色如常,说道:“诸位同僚,咱们都是汉人,也都是这齐鲁之地的豪强大族,自春秋始,我们的祖辈就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不管谁成为这齐鲁之地的首领,都不能不照顾和考虑到我们的影响力,自晋末大乱,五胡乱华以来,这齐地就多次易手,更换主君,而我们这些家族之所以能稳如泰山,不管谁来都能保持权势富贵,就是因为我们可以保一方黎民,为新政权效力,对他们有用。” 众多官员们全都点头称是,韩范继续说道:“自从大燕来到青州之后,当年的辟闾氏身为当时的豪强首领,也曾经召集我们各个家族,商议战守之事,我们当时是想依旧例,向先帝称臣,可是当了几年刺史的辟闾浑却是权欲影响了正常的判断,居然主动攻打先帝。他也不想想,先帝带来渡河的兵马,那是大燕的精兵强将,岂是我们多年不习兵事的齐鲁之兵可以对抗的,当时东晋也在内战,根本不可能派兵前来救援,明智的选择,就是向先帝臣服,以保家族,也是保全齐鲁的百姓啊。” 高盖点头道:“韩相说得太好了,当年我们就是听从了你的劝告,没有跟着辟闾浑一起对抗大军,这才活了下来。先帝在时,对我们礼遇有加,也是让鲜卑贵族子弟学汉家礼仪,开太学教授我中原典籍,这都让我们非常高兴,一如当年那前秦的青州刺史苻朗,若是胡人都能如此,那又岂用在乎这汉胡之分呢?” 韩范叹了口气:“先帝这样做,是因为在齐鲁之地,不可能行草原那套打打杀杀,要让我们汉人百姓老实为大燕效力,耕作田地,供应粮赋,就只能给我们汉人起码的尊敬,若是象以前暴君石虎那样,杀我汉民,毁我田地,逼得我们活不下去,那也没人给他交税纳粮了。我们选择为大燕效力,也是因为大燕可以约束军士,不为难汉人百姓,给我们官职爵位,让我们可以管理政务,若是能这样长期下去,那慕容氏就一如千年之前初来齐地的周朝丞相姜子牙,可以再次书写一段千古佳话。” 户部尚书封何激动地说道:“平时倒也看不出来,但这一次,陛下居然要驱逐我们全城的汉人,这太过分了。这是公开地摆明了不信任我们汉人,而且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要我们的家人,还有城中的百姓都出城,那不是要他们去送死吗?军报说前方大败,晋军正向这里袭来,连陛下和国师都不知所踪,若是出城的百姓被大燕的溃兵或者是晋军追上,那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吗?” 韩范勾了勾嘴角,看向了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弟弟韩绰,说道:“辅机韩绰的字,他现任尚书右仆射,你怎么看?” 韩绰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这样看,如果是遇到我军败兵,倒是可能倒霉,但若是遇到的是晋军,反而是他们的福气。” 封何的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呢?我们都曾经是晋朝官员,后来先帝来袭,我们背叛了东晋,临朐之战,还有大批汉人从军作战,那刘裕一向最恨为胡人卖命之人,象我们这样的,我们的家属若是落在晋军手中,还会有活路?” 韩绰平静地说道:“如果只是为了报复大燕掳掠了晋国的江北,带走几千百姓,杀了两个郡守,那确实会如封尚书所说的那样,但这回刘裕伐燕,不是为了单纯地报复,而是想要灭掉大燕,收复齐鲁之地,这就需要收买人心了。我听说他一过大岘山后,辟闾道秀就带了不少辟闾氏的族人去投奔他,当即就给了官爵和赏赐,可见这回刘裕并非杀掠,而是要征服和统治,这就需要取得我们这些汉人大族的合作,又怎么会为了图一时之快意,而伤害汉人百姓呢?” 高盖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同意小韩仆射因为是韩范的弟弟,所以众人尊称韩绰为小韩仆射的意见,刘裕打仗固然厉害,但也一向有爱民之心,当年平定天师道时,对附逆作乱的教众也是加以赦免,更不用说收复洛阳的时候,为了保护城中民众,不惜带了两千余孤军在那里坚守。这次他若是真的想要收复这齐鲁之地,必要争取人心,不会做那屠城杀戮之事。”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一皱,走到了门口,对着十余个站在门口处值守的汉人军校沉声道:“你们先到尚书省外去值守,这里有要事相商,先回避一下。” 他转头对着殿内那些在一侧的案上奋笔疾书的书吏们说道:“各位书吏也先去休息一下,一会儿再回来。” 很快,识趣的这些低级别书吏,护卫和三品以下的官员都离开了尚书省,只有五六个齐鲁大族的首领,也是尚书以上的高官,还留在这里,韩绰看着高盖,叹了口气:“高尚书可是有什么想说的,不足为外人道吗?” 高盖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各位,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又要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了?” 封何的脸色一变:“老高,你胡说些什么?要是这话传到国师或者是五楼的耳朵里,你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高盖冷冷地说道:“要是为慕容氏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