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燕军中军,蓝色大旗之下。 慕容镇面沉如水,看着前方潮水般退下的青甲骑兵,而北府军的重装步兵,则纷纷在鼓角声中,向着中央靠拢,重新在檀韶的大旗之下集结,再次列阵,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轻轻地挥了一下马鞭,那种关键时刻只差一口气时的遗憾,在这位老将脸上,尽显无疑。 在他的身边,慕容平低着头,右脸之上的伤痕,已经撒上了止血散,但一道疮疤,仍然象蜈蚣一样,在脸上跳跃着,他的身后,四五千蓝色盔甲的北海王所部骑兵正在重新列阵,面向北面,那铁轮隆隆,列成一线铁索连环战车阵的晋军部队,很显然,留给铁骑部队的空间已经不多了,一旦另一边的檀韶步兵大阵完成了重整,再次列阵前进,那恐怕这俱装甲骑,连突击和迂回的地盘也没有了。 慕容平咬着牙,摇头道:“大王,处理我吧,就是斩了我也没话说,末将无能,没有打退敌军的战车部队,还逼得您被迫收回前方攻击檀韶的部队,太可惜了。” 慕容镇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撤回檀韶这里的兵马太少太晚了,我应该刚才就全部撤回来,集中全部兵马攻击朱龄石才是,他第一批过来的不过一百三到一百五十辆战车,集中全力攻打,还是可以一举破之的!” 一边的悦寿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再说了,那朱龄石诡计多端,不是傻瓜,真要是我军全力攻他,只怕他也不会硬接,只会留下部分战车抵挡送死,自己率主力后撤,就象刚才那样,平将军以现有的兵力,已经打得很好了,能在敌军两翼战车合围之下还带回八百多骑,损失刚刚超过一千,要是换了我去,是打不出这样的结果的。” 慕容平眯着眼睛,说道:“大王,现在怎么办,我们是要集中兵力,击破敌军一头吗?要么不管后面的战车部队,集中全力再冲一次檀韶,如果冲不下来,就从他们的阵型薄弱之处杀过去,到南城去,想办法跟黑袍的援军会合。” 悦寿沉声道:“只怕这并非上策,晋军南城那里已经来了援军了,刚才我们在冲击敌军檀韶所部的时候,能看到在后方已经来了一两千的步骑,大概是他们看到檀韶所部的情势虽然危急,但没到崩盘的地步。” “所以现在这些南城过来的晋军还在整队,没有直接上前救援。我们已经失去了冲击檀韶最好的机会,就算冲出一个口子想去南城,敌军阵后也有部队阻截,不象刚才那样是我们从城门杀出来两面夹击,现在攻守逆转,想再强突檀韶,恐怕是没有机会了。大王,我们还得另作打算!” 慕容镇叹了口气:“平儿打过战车,所以知道战车不好打,朱龄石现在等来了援军,就算全冲过去,机会也不大,这回他们是用铁索连成一线进攻,战车远可劲射,近可以长兵器战斗,又有铁索阻止我军从战车之间突过,更要命的是,他们的战车是铁轮,不是木轮可以一击而碎了,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营垒,想要破之,只有靠机动性迂回才行了。” 慕容平正色道:“可现在他们这几百辆战车一起压了过来,把整個长围到城墙之间的空间全部占满,我们已经不可能迂回过去了,要硬冲其正面,就象是强攻敌军长围一样,是以已之短,攻敌所长哪。” 悦寿眯着眼睛:“那我们也可以尝试硬冲过去,控制战马跳过铁索,杀到战车后面,然后两面夹击,也不是没有胜算。” 慕容镇摇了摇头:“刚才我们试过两次小规模的这样攻击了,敌军的战车之后,有大队步兵跟进,还有一部分的骑兵押阵,就算冲过去后,也会撞上他们的步兵方阵,没给我们留下两面夹击的机会,除非,我们有足够的兵力,能在城墙上大量杀伤敌军的部队才行。” 悦寿的双眼一亮:“城中还有一两万的后备军士和弓箭手,可以让他们现在就登城战斗,敌军两边的部队正在合围我们,但来自城头的攻击,会给他们很大杀伤的!” 慕容平咬了咬牙:“来不及了,等我们通知城中的部队,再让他们上城,只怕两个方向的晋军,已经把我们压平了,再说,有三百多步宽的城墙缺口,这段地方也不可能有人登城防守。” 悦寿急得一拍马鞍,大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要在这里等死吗?” 慕容镇缓缓地开口道:“向两侧冲击,都不可取,只会白白折损我们宝贵的兵力,俱装甲骑出来战斗已经近两个时辰了,现在人困马乏,锐气已失,想要突破一个方向,转去他处,也没有机会了,身为主帅,我要为将士们的性命和大燕的国运负责,把部队撤回城中,由国师进行下一步的安排,才是要做的。” 悦寿睁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以?莪们作了这么多布置,好不容易才杀出城来,为此连整面城墙都弄塌了,现在要是撤回城中,那,敌军势必尾随追杀入城,整个广固,都要沦陷了啊!” 慕容镇沉痛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