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是当我知道相公大人被害死,我们谢家上下都要受到牵连,只有让我嫁入皇家,成为皇后的时候,这时候再听到你的死讯,我那种生不如死,满腔悲愤的感觉,大概和你那个时候接近,我恨那些害我们的人,恨那种让我生不如死的人,我恨不得把他们全部除掉,一个不留,对他们的全家,全族都是斩草除根,连婴儿也不放过。” 说到这里时,她的声音越来越高,甚至伴随着一些牙齿摩擦的声音,秀眉也倒竖起来,杏眼圆睁,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想不到这位绝世美丽高贵,如同九天仙女一样的女子,居然也有这样可怕的一面,王妙音这样的可怕表情,刘裕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惊呆了。 王妙音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抽开了自己的手,半转过身,低声道:“我,我刚才的表情,是不是很吓人,很可怕?!” 刘裕微微一笑,这会儿是他把大手,轻轻地从身后搭在了王妙音的香肩之上,柔声道:“不,妙音,你永远是最美丽的,一时的怒火也不会改变这点,那些害了我们全家,毁了我们幸福的人,不应该饶过。” 王妙音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镇静与平和,不象刚才那一瞬间,是一个同样有着七情六欲的世间女子。她看着刘裕,说道:“我想说的是,你们当时如同一群嗜血的野兽,到了王府之后见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幼,都不放过,这种报复很痛快,也很残忍,王家上下,一百六十七口人,只跑掉了一个,其他一百六十六人,全都是身首异处,死状极惨。” 刘裕的身躯微微一震,喃喃道:“你说的那个跑掉的,是王慧龙这小孩子吗?” 王妙音正色道:“是的,这个小孩当时只有十岁出头,被寄养在鸡鸣寺中,你杀了王家满门的时候,府上有个奴仆怕死,把这消息告诉了刘敬宣,阿寿本着斩草除根的态度,带了十几个兄弟去鸡鸣寺斩草除根,这个事情,你恐怕当时不知道吧。”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红:“我还真不知道,当时我去杀王愉父子了,阿寿他们去的是后院杀女卷和小孩,我不想做这些事情,就任由他们去了。”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鸡鸣寺的僧人,听到王家灭门的事情,然后把这王慧龙,装在平日里装菜的小筐之中,盖上筐盖,上面又覆了一层水果,挑着这个担子,去往京口的金山寺,路上遇到了阿寿他们,僧人诈称要往金山寺挂单,顺便送过一些果蔬,这才骗过了阿寿他们,把王慧龙这小孩送过了江。” “太原王氏在江北还有一些护卫和忠仆,这些人带着王慧龙逃到了后秦,多年过去了,这个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他还去过荆州,召集曾经当过荆州刺史的叔父王忱的旧部,被前荆州从事习辟疆等人拥立,以太原王氏的名义在各地招兵买马,有了上千人的军队,甚至一度还趁着魏咏之死后,荆州一时混乱的情况下,想要夺取荆州,幸亏你派了刘道规接掌荆州,才把他打败驱逐。后来,这个王慧龙投靠了司马国璠,也成为在豫西北兴风作浪的家伙。” 刘裕勾了勾嘴角:“是的,其实那个僧人把王慧龙送过江后,我知道了此事,胖子曾经劝我要斩草除根,即使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也不能留,不然必生后乱,但我一时心软,又被灭门王愉时,那些在后院给杀掉的妇孺的尸体所震撼到了,于是放弃了追杀此子,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因为逃脱了这一个孩子,造成后面可能成千上万的人死亡,也成为我多年的遗憾。” 王妙音正色道:“你既然对这王慧龙之事后悔了,那这次对于这个司马秀熙,为何又要一错再错呢?他确实是个七岁孩子,但是这个七岁孩子再过几年,可能会造成比王慧龙更大的麻烦,毕竟,他是正宗的司马元显之子,会稽王孙,如果让他跟会稽王太妃在一起,这王家和司马家两家的血脉,加上王家跟你的仇怨,会在这个孩子身上一起清算的。” 刘裕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斩草除根,一了百了,杀了这司马秀熙,最好是顺便连会稽王太妃这个太原王氏在大晋最后的成员,也一并铲除了,这样才好,是吗?” 王妙音平静地说道:“裕哥哥,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对你来说很残忍,你不是那种杀伐果断,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是请你明白一件事,你既然选择了帝王之路,那就不能再有普通人的那种善良和天真,五岁的,七岁的天真孩童,在十年后,可能会成为你最可怕的敌人,你杀了他们的家人,那他们以后向你报仇雪恨,夺回他们认为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权力,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王妙音上前一步,直视刘裕的双眼:“裕哥哥,现在的你,要走帝王之路,要做天下之主,就要明白,杀一人以救万人的道理,谢混摆明了想利用这个司马秀熙的身份,以后成为他夺权的工具,这次不行,还会有下次,你如果不彻底断了后面的根,绝了谢混或者其他世家通过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