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是天明。
熬了一天两夜的人群中又传来了几声抱怨。
“方伯爷和那位黄公子的沙盘推演怎么还没结束?”
“关你屁事?”
“不想丢了性命就别说话,自己滚出去没人拦你。”
“小声点儿,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以咱俩的身份,还有人敢杀了我们?”
“话说守在门外的两人是什么身份,我刚从稷下学宫出来,在朝中也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一天两夜杀了三百多人,其中还有好几个朝廷命官,真够狂的。”
“废话,也不看看那两位爷是什么人。”
“那个拿剑的看到没?方家老家主的小儿子方问君。”
“问君二字的意思是质问天子,但听说那位爷不仅要质问天子,还要让天子磕头认错,”
“此人是个带兵的奇才,陛下惜才,至今没有杀他。”
“那提双刀的贺子尺就更厉害了,据说当年曾提着两把刀在金銮殿上砍过先皇,不仅没死,还被先皇封了官儿。”
“贺子尺还有个名字叫贺狂,这名字就是天子赐予的。”
嘀咕的声音起初很蚊呐,随后逐渐变大。
说话的二人也聊得越来越起劲,声音逐渐传遍了整个幻音坊。
“我靠!”
“提双刀砍先皇?”
“这是从哪儿得来的劲爆
消息?”
“大哥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老实告诉你,我是琅琊阁的人,连琅琊阁都不能确定的消息你都敢乱说,不怕被砍头吗?”
“切,琅琊阁算什么?”
“七王之乱发生的时候,我爹就是护卫在先皇身边的禁军……”
吹嘘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响。
突然间,一道影子从天而降。
“唰……”
“嘭嘭!”
利器划过肉体的声音和桌椅破碎的声音同时传出。
前一秒还在互相吹嘘的二人,此时已经被两把大刀切成了两半。
二分为四的尸体倒在密集的人群之中,还没来得及引起恐慌,一道温驯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便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肃静!”
“我家老爷正在和黄公子博弈,任何人不得打扰。”
“大声喧哗者,杀无赦!”
声音还在人群中回响,提着双刀的贺子尺已经抬脚重新走上阁楼。
所过之处,水泄不通的人群硬生生挤出了一条过道,一个个眼睁睁的看着贺子尺回到阁楼之上,却不敢妄动分毫。
人群重归寂静。
方问君打量着重新回到门前的贺子尺,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琅琊阁七长老的宝贝孙子,禁军统领废物儿子,都是家里的单传。”
“贺狂,果然很狂啊……”
“方将军说笑了,老朽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贺狂自谦一句,提着双刀站在门前,神色归于平静。
罗锅守在带来的新物件旁边,胆战心惊。
天边再度泛起了亮光。
雅间之中。
方永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靠着身下的椅子才能勉强继续支撑。
萧衍双拳紧握,沙盘上的兵器每挪动一次,都会有一滴掌心血落在沙盘之中。
此时的沙盘之上,朝廷的八十万兵马只剩下了三十万不到,三十万兵马齐刷刷的向楼兰逼近,而匈奴的五十万大军,只剩下了不到三万的残兵败将。
萧衍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三十万兵马全部推进了楼兰城,苍白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两分笑容。
“你输了。”
“不!”
方永反驳一句,把剩下的匈奴残余兵马向前推进一步,桀骜道,“是你输了!”
萧衍不屑的摇了摇头。
“贤弟莫要逞强,走到这一步,突厥王庭已经粮草耗尽,即便还能从更远的地方调集兵马,碍于天灾和战争造成的元气大伤,七年之内,也不可能有再战的能力……”
话音未落,萧衍忽然瞳孔紧缩,浑身颤抖的看着大隋边境的情况。
“什…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不过一堆残兵败将,怎么会……”
方永从椅子
上借力,支撑着疲软的身体从位置上站起来,神色复杂的打量着身前的沙盘。
沙盘之上,匈奴方面已经没有了代表万数的兵棋,以千、百、十、个为代表的兵器零零散散的向东面推进,玉门关以北、阳关以南的所有防线,全部被匈奴散兵占领,大隋后方,除了零零散散不断向边塞运送粮草的队伍,再无一兵可用。
“你在对漠北用兵的同时也在向其他地方用兵,根本不可能再给予玉门兵力支援,后方送来的粮草反倒补给了残余匈奴人的食物空缺。”
“反观你剩下的三十万大军,天寒地冻又缺乏粮食补给,想要驰骋一千七百里回到玉门根本不可能,唯一的求生机会便是进一步翻过阿尔泰山,深入突厥王庭。”
“可那些人,还有力气翻过阿尔泰山吗?”
“所以,你不仅输了,而且是全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