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言的阴郁,从内到外透露着深沉的自闭与厌倦。
敏锐察觉到这一点的柳离右眼诡异地一跳,而后被她当做封建迷信唾骂一句后丢开,“不可说吗”
“这个世上存在很多必然,”太一缓缓抬眼,慢吞吞道“而最大的必然就是,世界的生灭。”
“洪荒的诞生与毁灭,是这个世界不容更改的常理。无数次破灭与再生,是镌刻于大道之上的命运,属于天道的天命。”
“”
柳离的神色变得很微妙,“我知道你说得很认真严肃,但”她顿了顿,颇为艰难地组织了一番语言,“你是不是省略了中间太多的过程。而且世界会毁灭这件事,至少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还是一件遥远的事情。”
“如果你的忧虑在于,一切努力都会在世界的崩塌下成为虚无,那至少我们还拥有过程。”
“我想说你是在杞人忧天,嗯,就是整天担心天塌下来,忧虑一切不切实际的事物,当然以我的认知没法判断你所言的真假,世无恒常,所以真有世界末日也说不准,末日,就当一件事来处理就是。”
太一闻言仍是摇头,“你还是不明白。”
“你不说清楚我当然只能乱猜。”柳离耐着性子道,这话扔给伏羲也是没辙,太一说得云里雾里,就算是旁敲侧击这个神棍当的也是不合格。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太一固执道“我无法解释尚未出现的未来,但过程并不影响最后结果。”
“类似的话你跟帝俊说过吗”
“说过。”
“他的回答是什么”柳离面无表情问道。
太一视线略微游离,“有空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不如去修炼。”
即便太一一脸严肃,柳离也能从话语中脑补出帝俊打发孩子的语气,他未必不多想,可对他来说重要的仍然是当下。
倒是和她反应相似,但是太一那句怎么想怎么有些责怪的意味,本着未来可能要长期合作的因素,柳离还是问道“如你所说,最后结果无法改变,于是我们追求过程无悔,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指责我是故意的。”
“我没有指责,我只是说出现实。”这次变成太一面无表情。
柳离一副不跟三岁孩子计较的态度,“行,没有指责。帝俊说你不爱交流,你又为什么一定要说出现实,哪怕是故意的,于帝俊无害,应该也不在你反应之内吧。”
“我不喜欢那个过程,但大哥很满意,而我并没有针对你。”这次太一回答地很快,可他眼中亦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你的存在,本就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
对帝俊来说,能有心意相通的知己共同奋斗无疑是值得欢喜,那是太一永远无法与帝俊共情的理想,可同样,柳离的存在会将帝俊导向一条充满艰险的未知道路。
当你意识到一切努力通向的结果都是毁灭,没有谁还会对过程留有期待,太一早已洞悉了帝俊的未来,而无论是袖手旁观还是插手改变都是一种苍白的挣扎。
太一无法不纠结,即便连纠结这种情绪在他身上都不会长久停留。
“算了,”挫败这种情绪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太一叹了口气选择放弃,“你有空可以去了解一番天机推演之道。”
不然不至于他都提醒到这里都听不明白
柳离成功领会到太一的无奈,可她并不认为问题在她身上,“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向你讨教吗”
“不,我并不了解推演之道,也没法给你任何指导,”太一这时候表现出了坦诚,“大哥,嗯,他的天分并没有落在这里,大多还是河图洛书的帮助。”
“去接近天道,尝试理解它的本质,模拟它的运转逻辑,你才能更好掌握天机。”
对方态度无比诚恳,即便柳离并不能完全理解,仍是点头记下,“多谢你的提醒,”
太一并不在意这件事,若是柳离能悟透说不得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又想起一事,专门叮嘱道“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大哥,他不喜欢我提这件事。”
帝俊和柳离一般,专注于现实,虽有能推演天机的宝物,却很少使用,他坚信未来由他一手创造,而非预言所窥见。
“好。”这件事并不过分,柳离也不想多谈,只是暗暗记下应允道。
然而本着说某人某人到的定律,帝俊归来所见就是柳离与太一相谈甚欢,至少表面上看着和睦,老怀甚慰地点点头,“不错不错,看来你们很有共同话题。”
太一和柳离彼此皆沉默一瞬,后者勉强道“没错,挺有共识的。”
我们俩的唯一共识就是没啥共识,他凹他的神棍人设我搞我的现实主义,互相能扯上边的理由就是帝俊你。
谈起来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