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注定无法躲避, 为何不亲自踏足蹈火一场”
白泽笑意满面,白衣风流易生轻浮,在他身上却恍如玉石般妥帖温沉, 与柳离对谈不过几句, 就让她自然而然生出亲近之情。
怨不得帝俊当年被拒绝,回头与她提起时留下的情绪只是遗憾, 想来这般谦逊有礼之辈,着实难以令人讨厌,即便被柳离问起他为何此刻才愿意出山的尖锐问题,白泽的回答也不慌不忙。
“此身答应帝俊应时而至, 此刻正是应诺之时。”
柳离目前正在梳理登记各族,有白泽这个通晓万物之情的神兽在侧辅助无疑是极大助益,然而关键在于,白泽又是如何把握住如此恰当的时间,恰当好处的出现
“当然是,在下一些小小的本事了。”白泽笑得神秘,换做旁人可能会恼怒, 不过对面的柳离只是凝眸迟滞片刻, 便点头应下。
“天赋所在吾不会追问,只愿先生能坦诚相对便是。”
若说当日对白泽还有些迫切需求之意,此刻帝俊大势已成, 白泽的存在便是可有可无。怀抱善意愿意来投自然最好,便是心怀恶念, 柳离与伏羲自然会料理解决,况且以白泽聪明,他最是明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因而对于白泽的到来,帝俊也没有大张旗鼓, 刚好知道柳离最近在做的事和他专业对口,随手就把人扔了过来。
白泽对于帝俊交到他手里的第一份工作接的十分爽快,对柳离这个小辈的领导更没有什么意见,每天跟着她这里走走那里逛逛,随性姿态跟回了自己家差不多。
柳离跟他的合作也非常愉快,而白泽的知识与她形成了一定互补,倘若说柳离熟知当下洪荒的风吹草动,白泽更加熟稔洪荒过去发生的故事,在她还未诞生的时光前,他便已经漫步走过天地的一草一木。
而跟白泽接触一久,她就发现一件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坏的事。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你说话的习惯总让我想起一位熟悉的伙伴。”停下半天的记录,柳离伸了个懒腰,突然生了谈话的闲趣。
白泽负着手跟在她背后,闻言笑容更加畅然,他总是喜欢笑着,即便这份笑并没有多少真实的感觉,“是那位太一道友吗”
柳离点点头。太一总是会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特别爱当谜语人,只可惜因为武力差距,所有人都不得不忽略这件事,避免让自己因此抑郁。
“有时候并非不想要把话说得更清楚,而是道理就在最简单的话中,端看他人如何理解。”白泽慢条斯理道“当然也有一种情况,或许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有些话是否该说,有些事是否该插手。连天道都无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又怎么能期待微薄的力量做出改变。”
“先生也是话里有话。”柳离道。
白泽摆摆手,“没有,真没有。随便感叹一句而已,知道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说到这句话,他少有露出苦笑,“世间万般烦恼,有时候正是因为知道太多。我曾经有一个故友,就是因为听到太多,最后,唉。”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柳离原先还当听闲话,见他如此反应,一时怜悯心起,“这节哀。”
白泽叹息一停,面色顿然哭笑不得,“哈,倒没有道友想得那样可怖。他心有惧畏,便自行遁入深山老林,掩去踪迹,除了地方荒凉艰苦一些,却是没有性命之忧。”
谛听是躲得快求清闲,但白泽名声太响躲不开,不过好歹他心态稳,顺水推舟也能谋一时安身。
另一边柳离察觉自己猜错,也不觉尴尬,坦言一句抱歉,白泽自然不放在心上,“本来就是吾含混不清,许是太久不曾与外界相交,才有此差错。老实讲,吾也很久不曾如此对谈。”
“以白泽之名,愿意相交者恐怕不少。”洪荒这么大,总有些无心争斗一心修炼者,至少以柳离所知,她那位沉迷修炼的好友元始一定不介意这样灵慧聪敏之辈。
白泽闻言却是面色微妙,不过与他交谈实在愉悦,反应机敏又善解人意,心思坦荡不说,还难得有份仁心,虽然早就知道这位风格,接触下来仍然觉得有趣。
初印象不错,白泽也难得升起谈兴。何况他自己其实本来就不算内敛之辈,他知道自己喜欢热闹喜欢八卦,但顾忌着各种秘密,又偏偏不得不与人拉开距离,否则单凭一张嘴,早晚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而眼前人恰恰好是能让他稍微尽兴一下的对象。
“道友喜欢秘密吗”白泽不正面回应她的话,反而从一个角度切入。
柳离不明所以,仍是认真道“或许,但好奇心并不一定会得到愉悦。”一定要弄清楚一些事,真相可能会极为惨烈。
白泽像是明白她的想法,“是啊,并不是谁都能向道友这般克制。白泽通晓万物之情,世间有灵生物谁没有秘密,被知晓心中隐秘弱点,难免会恼羞成怒。这种情况下,与白泽密交,可不是一件能轻易担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