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落成的时候, 动静有点大。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连守卫的鹰隼都难得疲倦,垂着头昏昏欲睡,却在异变发生的瞬间, 猛然支起头颅, 仰头望向天际。
原本旭日当空, 此刻却有太阴并立, 一大一小两颗明灯,同时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日月同天的异象让他本能要长鸣示警,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大日是他们妖族首领帝俊的象征,此番殊异定然是与他有关,而在上头下发的通知中的确提到过,若是最近天际有异象出现, 不必担忧,一切照例行事。
妖族上层在搞个大工程,消息灵通的他自然知晓,此刻恐怕就是将要完成,鹰腾在原地蹦跳几步,一声长鸣喊醒摸鱼的同伴,将信息传达后,扑棱着翅膀向着高处飞去。
不能擅离职守, 只能选个视野清晰的地方看热闹啦。
就在他飞行的过程中,原本在天空高悬同行的日月忽而又大放光芒,却并没有感到热量上升,但很快,光芒一瞬散去, 天地一时竟又陷入黑暗。
这番由明转暗已然惊动了大多数生灵,好在妖族内部自有章程,提前布置下去,大多数妖族都安静待在原地,只不过注意力仍是落到了天上。
至于其他洪荒中数得上的大能,亦将神念投放到了天宇,妖族在天上搞事自然瞒不过这些人,只不过那片地方难以利用,才坐视着妖族折腾。
今日这份努力终于有了成果。
天地昏暗无光之际,便有无数星子闪烁其光,照亮四方。
一开始那光芒微不可查,一颗两颗并不引人注目,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百颗千颗星辰共同发力,整个夜空都被这微小又切实存在的光芒覆盖,而后无形的光线在星辰间穿梭,将星空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网络的中央,正是太阳太阴两颗主星。
帝俊与太一便正在太阳星上主持,不远处太阴星上,常羲敛袖低眉端坐月树下,周身皆是不染红尘的淡漠,而羲和趴在桂树梢头,殷殷目光投向太阳星上某人,此刻正愉快朝着他招手。
太一假装看不见身旁大哥和大嫂眉来眼去,眼见着星辰牵引完毕,他轻咳一声唤来帝俊注意,而后带着混沌钟朝星空中跳了下去。
混沌钟在空中不断旋转变大,太一亦化作金乌原形,三只脚抓着混沌钟向着大网飞去,沿途催动至宝之能,牵引无尽清气随行,力量之强竟形成一道元气漩涡,如倒悬的龙卷风在苍天聚集,最中央风眼正是混沌钟与太一。
漩涡直冲而下,一头撞上星辰之力织就的大网,两道奇强的力量撞击,霎时震感由九重天蔓延至大地,几乎所有生灵耳边轰然一响,却又咬牙仰着头,不肯错过此刻惊天动地的大场面。
虽有震感强烈,那份力量并未扩散到洪荒大地,而是被混沌钟强行镇压到星网之中,又因着每个星辰之上都有妖族金仙大罗金仙坐镇,力量随着阵法蔓延散开,以混沌钟为中心冲击着四周脆弱的空间。
天上本就是屏障脆弱与混沌相近之处,此番波动更是令空间几乎崩溃,地风水火紊乱难理,好在混沌钟自有镇压空间,梳理地风水火之能,否则帝俊他们也不敢在天上砸洞,此番将整片空间几近于拆散,却又借着混沌钟之力,联合万千星辰,拉扯着破碎的空间,重新构建出一番新的地域。
两方力量撕扯争斗,一方竭力奔向混乱一方努力平衡空间,这个过程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长到连太一都感到几分疲倦,坐镇星辰中央的伏羲更是力量几近枯竭,然而谁都不曾退缩。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缠绕在混沌钟上的庞大力量逐渐归于稳定,星网彻底归于虚空,不是消失,而是化为一种更加隐秘的力量,如大地撑起山川河流,它们“兜”起了整个天界。
脚下的空间变得坚实稳定,太一散去力量,稳稳站在空中,抬头是星海千万,低头亦有银河流动,更下面是无数渺小的人影,在浩瀚的尘世逐浪而行。
“辛苦啦,太一。”
早有人在原地等候,迎面就是柳离灿烂的笑容,阵法她不曾亲自参与,计划却是她一步步细算着,此刻见到构想成真,如何能不露出笑意。
帝俊等人亦随后赶到,环顾虽只有星辰为伴,难免寂寥,可一想到这是自己亲手铸就的地界,便是再空旷也顺眼可爱起来。
伏羲是最后出现的,不像帝俊与太一他们单打独斗,他要主持星辰大阵,天界成形后还要安排守在星辰之上的妖族,以至于此刻才与众人会面,甚至比从地上赶来的女娲都晚上一步。
不过眼见着众人都在,伏羲脚步也急促起来,罕见露出些笑意。帝俊催促着他快来,踩着脚下坚实的地面,兴致高昂地表示要好好庆祝天界落成。
许是帝俊的话触动了什么机关,忽而金光闪烁,功德金光从天而降,洒落到了众人身上,连在这方面只做过几分工作的女娲都沾染不少,此刻抓着金光,格外好奇。
“天界形成,却是应当。”
帝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