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外大周军营。 郭荣看着手中战报,心中大怒,看着帐中文武将官,将手中的战报摔在了地上,怒道:“一个一个,眼高于顶。什么分兵四取,先夺江北十三州,寿州既如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现在如何?” “给人分而击之。” “还折损了两员大将!” “所取之地,逐一为敌将夺回。” “朕再三强调军纪,出征在外,要重视民生。朕不求你们以心怀仁慈,百姓为念,至少莫要仗势欺民。” “现在好了,都给白甲兵搅得焦头烂额,反为江南所乘。” “损兵失地……” “诸位,现在还有何话可言?” 帐中文武诸将莫不胆寒。 郭荣性子急躁,一旦气性上头,下手往往不分轻重。 在汴京的时候,还有一个符皇后总能从容劝说,压下郭荣的脾气。 现在符皇后可不在这里,一旦自己这位老大上了头,他们可就遭殃了。 随着南唐能战善战之将开始掌权,随着大周诸将为一连串地顺利迷住了眼睛。随着秋收将至,白甲兵的势头风靡各处州府。 分袭击各地的大周诸将从长驱直入,无人可挡,变得开始处处受制。 尤其是淮西东路。 朱元! 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南唐小将,斩杀黄州刺史齐藏珍,利用白甲兵大破光州招安巡检使司超,攻取蕲州李福,将之枭首示众。 现在朱元大军直抵光州城下,将司超逼得躲在光州城中,向郭荣求援。 淮南西路随着赵弘殷给郭廷谓杀得大败,赵匡胤的失利,占据泗州城的郭令图也感受到了压力,申请放弃泗州撤回寿州军寨。 这才月余时间,南唐已经完成了对大周的反攻,一举收复了黄州、蕲州、滁州三州之地,光州岌岌可危,泗州眼看也守不住了。 除了罗幼度把控的淮南中路,淮南东、西两路都岌岌可危。 心高气傲的郭荣焉能忍? 见帐内诸将,无一人敢做声。 郭荣强压着怒意,现在军心略有浮动,不适宜重罚,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好好自我反省一二。” 看着空荡荡的军帐,这位大周皇帝亦是暗自懊恼。 当初寿州久攻不下,诸将提议分头出击。 郭荣固然收到了罗幼度的告诫信,却也并未采纳。 一方面正如罗幼度想得那样,郭荣是皇帝视角。 尽管罗幼度、赵匡胤最能战最能打,但也不能都用他们两个,专宠会引起内部的不安。 故而分兵势在必行。 另一方面,郭荣心底也不太相信南唐还能翻起什么波浪。 尽管已经料到分兵多路,有给各个击破的风险,却也觉得纵然局部失利不过是一两处的事情。 以大周的军力,只要救援得及时,并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哪里会想到淮南各地意外卷起了一股白甲兵的风潮。 而且白甲兵大多都出现在他们拿下的州府,这就非常地倒霉晦气。 其实这跟倒霉没啥关系。 在李璟的治理下,淮南百姓本就生活困苦,勉强度日,百姓离活不下去造反就差一线了。 周兵这一入侵,百姓受到兵灾,便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肯定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就得造反,然后兵败的南唐撤出州府,意外地脱离了泥潭。 而攻取下州府的大周无形中就扛下来白甲军所有的怒火。 搅得大周既要应对境内的白甲军又要提防南唐的反扑,两面受敌。 淮南东路的朱元又是一个为了建功立业完全不要命的狠角色,直接领着五千军士将淮南东路闹了一个天翻地覆。 至于淮南东路,齐王李景达领着边镐、许文稹、林仁肇、陈德诚、郭廷谓这些人北上。 连赵匡胤都吃了亏,其他人自然更不是对手了。 导致了淮南东路、淮南西路近乎全线败退。 想着稳若泰山的淮南中路,这个大周天子,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一声长叹:“悔不听幼度之言!” ********** 大周军营! 罗幼度领着张琼十余骑再次踏入大周在寿州城西北的营垒。 短短小半年,周营的情况有些物是人非。 连续半年的攻城,兵卒上下难免疲累,加上最近败绩频传,军中上下也生出一股叫做悲观的情绪。 但就在罗幼度在踏入军营的瞬间,周边巡逻的军士不约而同地都会停下脚步瞻望,均在心底生出一股敬意:“这就是我大周的小诸葛呢!” 罗幼度在西征孟蜀之时,军功已经能在武臣中占据一席之地。 现如今他正阳破刘彦贞,取庐州,夺和州,克舒州,和州城下生擒陆孟俊…… 这一连串辉煌的战绩足够耀眼,之前还有赵匡胤可以与之相比。 但是随着他的马失前蹄,淮西东路、淮南西路相继失利,罗幼度以一人之力稳居淮南中路,令得南唐军不敢来犯。 这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军营之中,军功就是一切标准。 罗幼度携带无人可比的军功归来,如身披七彩霞光一般,夺目耀眼。 军中兵士,莫不顿足而立,争先瞻望。 向训从营旁经过,见罗幼度远远而来,一时半会儿不知用什么态度应对。 作为昔年周太祖郭威的潜邸大将,他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李重进、张永德,与少数几位资历与他差不多的老将并列。 当初争夺攻伐孟蜀的帅位失败,曾厌恶过罗幼度,还多次怂恿过石守信对付罗幼度。 现今罗幼度战功彪炳,向训有些拿捏不准自己的态度。 “向招讨使!” 没等他考虑好,罗幼度先一步打了招呼,快步上前,作揖问好。 他没有与向训多聊,就是很单纯地打了个招呼,便如老朋友在大街上遇到,然而身怀要事,没时间叙旧,只能热情地互聊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