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声声、府门大开,李治满面春光地站在门前,踮起脚尖、抻长了脖子向前张望着。
才九天没进宫,二哥就带着二嫂过来看自己了,听闻一声报,李治急忙跑出来迎接。
他乐呵呵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忽然肩头上挨了一巴掌,他回头看时,却是当年的魏家小妹、如今的晋王妃正沉着小脸,还气喘吁吁地瞪着大眼睛盯着他。
“你又瞪什么眼?”李治抬手掸了掸并没有灰尘的肩膀,满腹委屈地说道:“你打我,我还没瞪眼呢。”
“你自己跑出来是什么意思?我不需要出迎吗?”晋王妃胸脯一挺、脖子一梗,满含怨气地白了李治一眼。
“我”李治确实是把她给忘了,于是张口结舌地说道:“我不是想让你多歇会儿吗?他们又不是外人。”
晋王妃撇了撇嘴,连一个字都懒得跟他说了,这跟外不外人有关系吗?
她都想不出现在除了太子夫妇以外,还有什么人是她必须要出门来迎接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泰才转过街来,难怪他来得慢,他带的人实在是多了点,他不只带上了太子妃和他的一双儿女,还有兕子和妞妞两个公主,车马仪仗蜿蜒了半条街。
这一大群殿下在晋王府门口扎堆,一个个欢天喜地,热闹得像过年一样,李泰笑盈盈地带着大伙到自己曾经的家里做客。
李泰是奔着做客来的,李治可没有做主人的觉悟,他嬉皮笑脸地问道:“二哥,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我想揍你了。”李泰故意绷着脸,认真地点指着他说道:“十天没上朝听政,假也不请,连口信也不给我捎一个,你怎么想的?”
“嘿嘿”李治笑嘻嘻地晃了晃脑袋,狡辩道:“哪有十天?才九天。”
李泰眼睛一立,李治脖子一缩矮了一块儿,他又“嘿嘿”傻笑道:“二哥,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可快活呢。”
“嗯?”李泰有点好奇地问道:“怎么个快活法?”
李治眉飞色舞地讲起他这几天过得怎么纸醉金迷,他一点正事没干,就是个歌舞宴乐、琴棋书画,什么雅的俗的都享受一下。
十几年皇子生涯都是规规矩矩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放纵,这十几天他可放纵了个够,过得既肆意又潇洒。
李泰信他说的都是实话,他不敢撒谎。虽然李泰没有监视他,但是他每天都做了什么,李泰只有想不想知道,没有能不能知道。
“嗯。”李泰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板起脸来教训他,而是非常温和地劝说他:“偶尔放松一下倒也没什么,一张一弛是为道,长久沉迷于享乐之中,却没有好处。”
“不是你说的只要不贪赃枉法,就可以挥霍无度,只要不欺男霸女,就可以妻妾成群,只要没有不务正业,就可以早睡迟起,只要没有生冷不忌,就可以山珍海味的吗?”
李治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振振有词并且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大通的话。
“不是你说的,只要我愿意过那种,吃的每一口饭都是靠别人的恩赐,穿的每一件衣裳都是仰仗祖上的福荫,就完全可以一辈子,在富贵荣华的美梦里混吃等死,不用努力的吗?”
难得李治有个好记性,把李泰的话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李泰都不记得这是自己什么时候对他说过的话了。
李泰沉默不语,他知道李治说的不是真心话。
他能把二哥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就是一直把二哥的话刻在了心上,一直认可二哥的话,一直信奉二哥的话,不可能从心底里把二哥的意思给反过来,他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肯定是有问题。
李治看二哥不说话,估计二哥是被自己给气坏了,他也不认错也不服软,还故意挑衅似的一梗脖子:“都是你说的,难道你是骗我的吗?”
李泰真没生气,他就淡淡地看着李治,微微地一笑:“我也没说不让你花天酒地,那你也说了不能不务正业,你做到了吗?”
连朝都不上,听政都不听,李泰不信他还有什么理由狡辩,这能叫没有不务正业吗?
李治早有准备,他骄傲地挺了挺身子,献宝似的笑道:“我务正业了,早起我听到好多鸟在叫,叫声非常动听,我沉醉其中,久久不能回神,忽然心有所感,我便谱了一首曲子。”
弹琴弄曲算是李泰的短板,琴他弹的属实是不怎么样,但是听他倒还算得上是个行家,毕竟皇家一年到头的大型宴会很多,磨耳朵也磨出点水平来了。
李治说还不过瘾,让人把琴拿过来,当面开始演奏,他自小琴就弹得好,轻拨慢挑之间,乐音像水一样的流淌开来。
李泰微垂着眼帘静静地欣赏,坐在李泰身边的房遗月则有些坐不住了,若不是顾忌到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必须要端庄些,她真想起身去跳一跳这支曲子。
李泰听得出他创作的曲子的确是不错,便向身边的房遗月说道:“雉奴果有灵性,此曲尚可。”
“什么尚可?”房遗月是懂音律的,她更正了一下李泰的评价,说道:“此曲妙极。”
“我刚做的曲子,还没有命名。”李治看着房遗月说道:“二嫂,给这曲子赐个名吧。”
房遗月略一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