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晨就得到了太子的准信,李世民的嘴角弯弯的向上翘起,感觉很是舒心,谁知才翘了一半,“唰”的一下,就变成了鲶鱼嘴。
他猛的一扭头,牛一样的眼睛盯着陈文,“嗷”的一嗓子:“给晋王飞鸽传书?朕养的鸽子都死光了吗?”
陈文吓得一愣,随即双手攥拳,紧咬牙根,一副胸中充满了正义的愤恨的模样。
“陛下说的是,太子太没良心了,给晋王殿下传了好多纸条,晋王光装纸条的坛子就好几个,等会儿他去读书,我都给他偷来,让他没地儿藏!”
李治居然有好几坛子纸条?等他去读书,得等到什么时候?哪来那么好的耐性?李世民迈开大步雄纠纠气昂昂的就奔立政殿去了。
李治还不好打发?一句话赶他到偏殿背书去了,李世民赶紧让人把他的小坛子拿出来,把纸条都倒出来。
“分开倒,哪个坛子的别弄混了。”
陈文这回可学聪明了,上次偷看李泰的书画,看完让他按原样放回去,说啥也做不到啊。
这回一个坛子的倒在一块布上,不许弄混。李世民就乐哈哈的展开纸条,一个一个的往下看。
“近日甚安,勿念,二哥泰。”
“除了想你,再无烦恼,二哥泰。”
“恨兄太沉鸟背轻,难乘鱼狗飞向京。梦里寻弟浑不见,呼声掠过数峰青。”
“雉奴,照看皇妹,多陪阿爷,想你,二哥泰。”
“冰河难渡雪难捱,不过还好,都过去了,想弟弟,二哥泰。”
“……”
纸条很多,但不是特别的乱,李治把李泰不同时间段给他写的纸条放进了不同的坛子里。
李世民看的这堆,全是李泰在灾区发回来的,他看完让人把纸条塞回去,他又去看第二坛的,那都是李泰在洛阳时写给李治的。
那个时期的纸条特别的多,但内容大抵都是一样的,李世民看完就感觉脑瓜子里,有六个字在无限次自动循环“想弟弟,二哥泰。”
“陛下,该上朝了。”陈文无可奈何的看一眼那几堆纸条:“那三坛子拿到甘露殿去吧?”
皇上要是把这些看完再走,上朝可就迟到了,不让他看完,他这性格,心得多痒痒?
“嗯”李世民忽然看到一个坛子里反出白光,他拎起坛子一看,里面有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没有被倒出来,他一把掏了出来。
展开一看,这张纸上字多,差不多写满了,不过内容倒是一目了然。
除了开头有“雉奴”两个字以外,剩下的那些,看上去密密麻麻,其实就仨字“我错了”。
这是什么情况?练字也没有这么练的,堂堂太子向亲王认错?
就不计较官职爵位,也没听说过谁家哥哥向弟弟低头的,错谁都会犯,但是认错那就不太可能了。
孝悌之道,讲究的就是“孝父如忠君,敬兄如事父。”兄长犯天大的错也不是错,李治这是怎么把李泰给治住的?
他们兄弟俩感情好是好事,但是李世民一直以为李泰能够稳稳的拿捏李治。
如果李泰反被李治拿捏的话,这个事情可就太危险了,我到底拿你们俩谁当太子培养是对的?
李世民把这张纸折好塞进袖筒里,这个事必须要问清楚。
至于上朝,大臣们没来,我着什么急?大臣们来了?那我还着什么急?让他们等着呗。
李世民一个人进了偏殿,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李治虽然小,可也不傻,一看这气氛不对劲,不由得就紧张了起来。
李治想想自己应该也没犯什么错,难道阿爷拉个大长脸,就因为自己昨天没去听政?
李治乖乖的往李世民的面前一站,轻轻的唤了声:“阿爷。”
李世民连嗯也没嗯一声,他就把那张纸拿出来,展开轻轻一抖,举在李治的面前,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治抬头一看,伸手就去抓,李世民高高的举了起来,沉着脸冷冷的盯着李治。
李治平时是很怕阿爷的,但是这会儿他忘了什么叫害怕,他满心的愤怒,冲着李世民大吼:“你偷看我的纸条!你还我!”
“放肆!”李世民一板脸、一瞪眼、一声吼,吓得李治两股战战,小嘴一撇,泫泪欲滴,满心的委屈不敢哭出声来。
“我看能叫偷看吗?”李世民做贼也理直气壮,不像李泰那么窝囊,也不知道什么天大的把柄落到人家手里了,还向李治认个错。
李世民“啪”的一巴掌,把那张纸拍到了桌子上,惊得李治一哆嗦。
李治胆子很小,尤其阿娘过世之后,身边有二哥在,那就什么都不怕,要不然至少也得有陆清和云海。
“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什么时候写的?为什么要写这个?”
李治瞥一眼桌子上的纸,想要伸手去抢,却又不敢,只是气得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