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谈判,有个前提,那就是双方必须势均力敌,否则谈就只能是一种形式,没有实际意义,城下之盟根本就没得谈。 回纥的酋长吐迷度此时就深刻地理解了这个道理,表面上那个少年是在跟他谈,事实上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两个选择:要么听他的,去投靠大唐;要么不听他的,被他杀死。 当你只有两个选择项,而其中一个是死的时候,那还叫有选择吗? 然而尽管是如此简单的一道选择题,也让吐迷度犯足了难。 去投靠大唐,是向汉人投降,这和向唐直或者咄摩支靠拢是完全不同的,他个人愿意投降没有用,他手下的两万多人愿意投降大唐吗? 另外去投靠大唐,不可能带着两万多人奔向长安,别说长安,就连长城都过不去,只能是他只身奔赴长安。 如果大唐不肯接受他的投降,他就生死难料了。如果大唐肯接受他的投降,再回来带领这两万多人去大唐指定的地方。 那时候这个少年会把到手的两万多战俘交给自己吗?如果他变了卦,自己折腾这一遭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不去投靠大唐,眼前就是死路一条,左右这两万多人都是直接归这个少年统领。 思前想后,最终的结论就是要么去大唐碰碰运气,如果能得到大唐的支持,说不定官运亨通了呢,最差的结局也就是个死。 要么现在就死,两下相比较,答案并不隐讳,吐迷度无奈之下只好点了头:“我愿意去长安献降。” “嗯,这便才是。”那少年抬眼,怅然的目光送向远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转过身,走到书案之后坐好,提起笔来时写时停地写了封信。 信写好之后,反复地检查了几次,确定没有问题才装进信封又漆好封口。 刚把信封交给那个回纥酋长吐迷度,一个身穿铠甲的校尉走进大帐,朝上抱拳拱手道:“少主,咄摩支手下梯真达官求见。” “嗯,让他进来吧。” 那少年说着摆了摆手,吐迷度赶紧低头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在帐外与梯真达官打了个照面,话是没说上,只来得及满是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梯真达官是咄摩支手下的一个大酋长,他来见这个少年还要通报,这个少年是什么人呢? 他战力非凡,感觉他比唐直的作战能力还要强,自己三万多人只支撑了不到两天就被他全部拿下了,他应该是久经战阵的将军。 他在郁督山下扎营又不是咄摩支的人,不然他应该把自己交给咄摩支才对。 他逼自己向大唐投降,难道他是大唐的人?那梯真达官应该是他的敌人才对,怎么敢这么只身来见他?难道梯真达官背叛了咄摩支? 吐迷度脑子正犯迷糊,突然被人猛推了一把:“快走!帐前不许停留。” “哦,是。”吐迷度回身鞠了一躬,起身之时朝帐内望了一眼,恰见梯真达官拱手冲着那少年作揖道:“梯真达官见过宇文公子。” 宇文公子?宇文可是北周的皇姓,难道那少年是北周皇族?吐迷度又回头向大帐内望了一眼,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异想天开的想法。 宇文皇族在隋朝的时候就经历了惨痛的屠族式杀戮,如今哪里还能找得到宇文皇族的后裔了? 再说北周皇族的后代也没必要心向大唐吧?他最多是个贵族,应该跟皇族不沾边。 “快走!”吐迷度又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并被喝斥道:“不许胡乱张望。” “是。”吐迷度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赶紧往前走着,不到一个时辰就收拾好了上路的东西,也没有机会和其他人见面,在十几个人的押送,呃不,保护下奔长安的方向去了。 长安城的繁华自然是不必多说的,长安可是天底下最受瞩目的大都市,可以说是万国仰望之城。 城中最受尊崇的建筑当然就是皇宫,皇宫里最为核心的地方就是东宫皇太子书房,那里是真真正正的政治权力中心。 书房中的皇太子此时并没有理会什么政务,也没有接见什么人,而是静静的在作画,画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房遗月怀上第一个孩子以后,李泰去了洛阳,并没有陪伴她渡过一个完整的孕期。 如今房遗月又怀上了第二胎,李泰要把她每个月的变化用画笔记录下来,难得忙里偷闲,他就支起了画架,一笔一笔地勾勒起轮廓。 李泰很久没有沉浸在绘画的世界之中了,静下心来作画是李泰的快乐也是李泰的享受和幸福。 他正美滋滋地画着自己的爱妻,云海来到身边低声报道:“太子太傅萧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