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兵蛋子可莫要偷懒,要不然碗里没食吃,看你们找谁去。”
众人皆笑了起来。
春日里阳光和煦,梁萤走在乡间小道上。
周边麦田青青,水田里农人劳作,路边不知名的野花散发着芬芳,蜜蜂嗡嗡嘈杂,鸟儿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叫嚷个不停,一派祥和乡村的安稳画卷。
她爱极了这片世外桃源,尽管只有短短的几个月。
几人到了盐场,里头的盐户们正在劳作,盐差前来接见。
梁萤不懂制盐工艺,盐差带着他们细心讲述一番。
一行人看完制作工艺,她又同制盐的盐户们唠了许久,了解这些人目前的情形。
士农工商,整个时代的户籍都被划分了三六九等。
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是在现代社会,商人这个群体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全靠他们拉动经济贸易。
而这些盐户则处于整个社会的最底层,备受盘剥。
目前她算过一笔细账,井盐有贾丛修往外行销,只要不出岔子,一年下来衙门至少也能收三万多贯盐税。
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盐户目前拿的工钱是一石盐十文钱,几个人平分,并且所有制盐器具皆是自出,若有损坏,自己掏腰包购置。
梁萤默算了一笔账。
她并不是圣母,目前衙门很穷,并不能一下子终止这种盘剥,酌情给增添了两文,由以前的一石盐十文工钱添到十二文。
尽管杯水车薪,盐户们还是很高兴。
离开盐场时,太阳晒得厉害,她外出没戴帷帽。
赵雉那老爷们也有点意思,顺手折黄荆树的枝丫给她编了一个遮阳的花环。
还别说,戴到头上,脸上确实遮挡了不少阳光。
春日里气温高升,穿得也轻薄,梁萤身段窈窕,走在田埂上看着满目的青山绿水,指着它们发出宏愿,“我要让这片世外桃源稻谷飘香,小麦簇簇,高粱折弯了腰。
“我还要让这片世外桃源鸡犬太平,人人安居乐业。”
赵雉抿嘴笑了笑,“你已经做到了。”又道,“我们进安县才几个月,百姓的精气神完全变了,全然没有往日的麻木。”
梁萤歪着头看他,“真的吗?”
赵雉点头。
梁萤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
那时她的神情有些天真,仿佛又回到了初初在蛮鸾山那般。
望着周边田地里的欣欣向荣,赵雉无比庆幸,庆幸自己给了她试错的机会。
一次是在丛林里,一次则是在去江原的路上放她飞走。
幸运的是两次都把她给兜住了。
如今回忆起那些经历,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知道她是个犟种,身上有一股子天真的莽。
而那股子莽,不知天高地厚,极具冒险精神,并且还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孤勇,哪怕前路荆棘,仍旧会去闯。
当时他只觉得这女郎蠢萌蠢萌的。
而今重看这个被世道洗礼过的女人,她身上仍旧有一股天真和莽。
天真,是因为想在乱世里建造世外桃源;莽,则是洗脑逼他占据安县。
不论哪种,都是极难做到的。
可是现在,她确实用聪慧的头脑做到了,尽管时间很短。
但那种把整个安县百姓的精气神焕然一新才是最艰难的,曾经他们麻木死气沉沉,身上没有丝毫朝气。
而今,他们个个精神抖擞,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
脚下的地,还是那片地;种下的庄稼,还是那片庄稼;人,也还是那些人。
但一切就是变得不一样了。
变得有朝气,有憧憬,有期盼。
仿佛这满目疮痍的人间,也有了烟火气。
待他们回到衙门,前脚一进,后脚就见李疑神色凝重地过来。
见他面色不对,梁萤好奇问:“怎么了?”
李疑应道:“贾丛修回来了,方才同我说了些话,他说太守府那边早就知晓安县的变故,之所以没动兵,是因为在跟隔壁临都郡狗咬狗,无暇顾及我们。”
听他这一说,梁萤忙道:“差人去把贾丛修请过来,我再详细问问。”
上回贾丛修在土地下放之前带了二十多石井盐出县贩卖,特地去过一趟永庆城。
他们这些私盐贩子最受老百姓喜欢,因为盐价低,能得利,接触的人也鱼龙混杂,故而消息也灵通。
此次回来,也把永庆那边的消息带了回来。
莫约隔了半个多时辰,贾丛修才来了一趟衙门。
几人坐到偏厅里谈起这次他外出见到的事。
目前不管是县城还是太守府,长官手里既握了行政权,也握了军事权,这就是诸侯纷争的根源。
永庆跟隔壁临都两地不睦已久,就像现在的朝廷一样。
当初楚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攻进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以至于朝廷里分了两派分庭对抗。
一派是拥护皇室的世家大族,一派是拥护楚王的新贵。
他们被放到一个碗里,内斗得凶悍。
而永庆太守王兴之是楚王的人,隔壁临都则是旧朝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