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咒骂,一边差人去应付公差。
通常商户们避税要么虚报货物价值,要么私藏。
方家铺子里一些上好的锦缎,在缴纳商税时往往会把价值压最低来报,价值越低,抽取的商税就越低。
目前库房里还有不少存货未脱手,一些被隐瞒私藏,一些压价上报,猝不及防被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结果可想而知。
现在方老儿入了狱,自家儿子六神无主,只有魏氏亲自坐镇应付。
她已经年过半百,方家的经营大部分是她在打理,他们家的绸缎销得快也是有道理的,因为紧跟京中那边的潮流走。
衙门来查税,她知道要失财免灾给胡县令填补空缺,倒也镇定不少。
罚就罚吧,反正其他县的商铺你也管不了。
方家因偷税漏税被重罚了近一百贯钱。
方大郎肉疼得要命。
魏氏冷声道:“那老小子穷怕了,章妈去库房取来,给他拿去买老鼠药吃。”
章妈无奈,只得拿了钥匙去取。
魏氏有些悟了,看向方大郎道:“你父亲的事,莫要再插手,这回是罚税,下回指不定又有什么名堂来。”
方大郎着急道:“那怎么办啊?”
魏氏:“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倒要看看胡志国那老小子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方大郎后知后觉道:“阿娘,咱们家是不是被盯上了,好端端的闹出祸事来,现在又被查税收。”
魏氏没有吭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道:“什么时候去看看你爹,问他有没有惹到什么人。”
方大郎点头。
方家被查的消息传到余家耳朵里,把余大郎气笑了。
他同自家老父亲吐槽,说道:“那胡县令真有点意思,人方家主动塞钱银给他,他一脸清高不要,却偏要兜这么大的圈子折腾那百贯钱,爹你说是不是虚伪?”
余县令背着手从鼻孔里哼出不屑,“他瞧不起我的做派,我也瞧不起他的为人。一辈子死读书,不知变通,迂腐又认死理,没得救了。”
余大郎似有不解,“你说他图什么,都穷成什么样子了,还装得清高,明明缺钱缺得要命,又不愿意弯腰去捡。”
余县令道:“贪图名声罢了,这样的人在官场上走不远,只能到这里了。”
父子俩就胡县令的作为数落了一番。
稍后一家奴来报,说已经跟新城慈恩寺那边联系过了,寺里安排了禅房,就等余县令过去。
余县令做了个手势,那家奴退下。
他信佛,每年都会到慈恩寺参佛坐禅,并在中秋节前回来。
不曾想,这回出了岔子。
一直盯着余家动静的平头回来跟赵雉上报余家的动静,说那老儿八月初会出趟城前往慈恩寺。
赵雉坐在椅子上,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安排道:“这差事你和黄皮子去办,手脚弄干净点,办完之后也别急着回来,到别处去遛遛。”
平头点头,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皱眉道:“余家上百的私兵,倘若他们生事,大掌柜打算如何应对?”
赵雉淡淡道:“若是不听话,安县调四百兵过来,一个不留。”
听到这话,平头不禁被唬住了。
以暴制暴,以毒攻毒,很符合他们土匪的行事作风。
为了防止平阴的乡绅商贾们抱小团体,这阵子衙门不再搞事,默默地等着八月初余老儿的黄道吉日。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有把这个土霸王除掉,底下的鱼虾才没有大树庇护,方才能怂恿百姓把他们分而化之。
目前两县进入水稻收割期,梁萤回去瞧了瞧自家老百姓的稻田,李疑甚至也下地体验了一把丰收的喜悦。
他以前是读书人,家境也不错,极少干过浓活,手握镰刀的姿势撇脚又笨拙。
谭三娘无比嫌弃。
赵老太也来凑热闹。
稻田里军民一家亲,人们喜笑颜开,都为今年的风调雨顺感到庆幸。
龚大娘许久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不由得感慨道:“这地方真好,家家户户有余粮,也不知道蛮鸾山的村民什么时候能迁过来。”
赵老太应道:“我听阿萤说待平阴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就把他们都弄过来,给留了活田的,不愁没地种。”
龚大娘:“也真是奇了,那么丁点大的女娃,脑筋却灵活,如今的安县,不就是咱们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吗?”
赵老太点头,暗搓搓道:“我看相很准的,那闺女就是咱们老赵家的福星。”
龚大娘咧嘴笑,小声道:“我瞧着秀秀每回见她都挺活泼的,以往不苟言笑,在阿萤跟前性子也比往日开朗不少。”
赵老太嫌弃道:“就是嘴巴讨嫌了点,不知道讨女郎欢心。”
龚大娘八卦道:“嘴巴讨嫌,但行动护着呀,你看阿萤哪一回撒泼他没允着?”
赵老太被逗笑了,“那到是,没一次掉过链子。”
龚大娘:“可见是有放到心上的。”
两人正窃窃私语八卦,忽听一道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她们扭头,看到梁萤同程大彪过来,赶忙噤声。
赵老太欢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