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胡县令跟围到衙门口的老百姓一番解释, 说安县的周家商贾要来给平阴的蚕农商谈合作,让双方的衙门出面协商,防止以后闹出纠纷。
底下的百姓半信半疑。
胡县令严肃道:“这可是一桩好事。
“周家提供蚕种给咱们平阴的蚕农, 定期下来指导养蚕技艺,待到桑蚕结茧后,再按市价统一收购。
“咱们双方都得利,故而我想把周家商贾引进平阴,对此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这话堵了众人的嘴, 一时悄声议论起来。
有人质疑道:“当真是这般?”
胡县令不答反问:“不然呢?”
一老儿说道:“隔壁衙门是一群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明廷断不能放他们进平阴, 恐遭祸患呐。”
“对对对!断不能放他们进平阴!”
胡县令做了个手势, 人们陆续噤声。
他平和道:“诸位的担忧我都理解,纵使隔壁的衙门有了朝廷发放的代职文书, 也曾有过前科,大家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诸位也要静下心来仔细想想, 倘若他们敢到平阴为所欲为,那当初又何苦花大价钱去买官呢,就为了能顶着朝廷的名头来抢平阴吗?
“一旦事情捅到太守府去, 上头发兵来围剿,那他们买官的作用是什么呢?”
人们你看我, 我看你,皆答不上话来。
胡县令继续道:“我胡志国是平阴的父母官, 自然要保县里百姓们的身家安全, 不过也请大家勿要被有心人在背后怂恿煽动,跟着起哄。
“我在平阴为官十二载,是什么样的为人, 相信平阴的老百姓也是瞧见了的。
“今日便向诸位做保证,平阴不会受到外人进犯,隔壁的土匪也不可能顶着朝廷的名义来侵犯咱们平阴,这是自相矛盾。”
柳四郎道:“大家都散了吧,莫要人云亦云。”
一差役调侃道:“是啊,都散了吧,倘若那帮土匪真顶着县令的名头来抢平阴的老百姓,你说咱们个个都穷得叮当响,他们能抢到什么呀?”
柳四郎故意揶揄道:“要抢的肯定都是那些肚子里有油水的富人,你们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平头老百姓,能有什么给他们抢的?”
他调侃的语气把不少人逗笑了,仔细想想好像真是这个道理。
花钱去买官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结果能得朝廷的认可了,又顶着朝廷的名义来抢平阴,冒着被太守府围剿的风险,到底图啥?
这确实前后自相矛盾。
不少人觉得没劲儿,陆续散去。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胡县令才进去了。
梁萤等人还在后堂的,见他进来,问道:“都散了吗?”
胡县令点头,“散了。”顿了顿,“都是一群愚民,跟墙头草一样,风一吹就倒。”
梁萤:“这也怨不得他们。”
胡县令坐回太师椅,问:“接下来又当如何?”
梁萤答道:“看那帮豪绅的反应了,他们多半坐不住。”
胡县令:“???”
梁萤轻轻抚掌,狡黠道:“等着给他们闹事的机会,闹得越大才越好。”
一旁的胡宣默默地瞅了她两眼,她真的很会搞事。
幸好不是自家媳妇儿,要不然肯定折腾死了。
而另一边的余家得知胡县令解释周家收蚕茧一事自然是不信的,但不管怎么说,老百姓相信就行了。
余大郎有点着急,煽动老百姓似乎不怎么管用。
余二爷让他再次召集豪绅聚到一起商议对策。
于是平阴的豪绅们第二次聚集到一起,差不多有二十多家,几乎每家都来的,因为关切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个个都很重视。
人们七嘴八舌,始终感到忐忑,觉得衙门埋了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岔子,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他们一番商议,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法子来。
方家的魏氏是个直性子,说道:“这事空穴来风,在衙门没有下告示之前一切都是猜测,咱们干着急也没用。
“依我之意,索性大家亲自去衙门问一问,是不是要效仿隔壁县搞土地下放。
“倘若有这事,立马翻脸掀场子,好叫他们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
“就算他们铁了心想搞土地下放,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搬得动我们这些豪绅。”
听了她的建议,人们小声议论。
一商贾赞同道:“我赞同魏娘子的话,甭管衙门要不要效仿隔壁,我们首先得把态度摆出来,让他们衡量衡量,莫要等到他们下刀子时才闹腾,那时候就晚了。”
“对对对,只要诸位联合起来一寸不让,看他们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我倒是要提醒大家,特别是商贾们,得防着衙门来查商税找茬儿。”
“是啊,这个时候断不能出岔子,不能让衙门逮着小辫子收了,若不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能吃闷亏。”
对抗衙门,他们显然是有经验的。
最终经过好一番争论,多数人都觉得聚众去衙门问清楚胡县令很有必要。
人们经过一番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