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萤嘴硬道:“我爹姓王。”
魏中丞:“王什么,官拜何职,家住何处?”
梁萤没有回答。
魏中丞:“我不知道你想去京城做什么,听我一句劝,莫要去送死,不合算。”
梁萤皱眉,“魏老莫要瞎管,我去自有我的理由。”顿了顿,“你在京中干了几十年,就只需告诉我如果我要寻门路接近王室子弟,除了文宣侯外,找谁比较稳妥。”
魏中丞:“怎么不听劝呢,瞧着你脑袋瓜机灵,可莫要在这事上犯糊涂,那京城早就被楚王盯成了窟窿,你过去接触王室的人,无异于是送死。”
梁萤坚定道:“为了俞州百姓的安危去冒险,值得。”
魏中丞:“……”
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梁萤不耐道:“老头儿别磨叽,给指条路。”又道,“你若不愿意,我便去寻焦郎中。”
魏中丞再次指了指她,“小祸害,我们这帮老头儿好不容易才从官场上脱身回来,如今又要因着你的事招惹祸端。”
梁萤厚颜道:“来俞州就好了,若不然,以后我再把东州和广郡给打下来?”
魏中丞:“……”
梁萤催促道:“赶紧的,别磨蹭。”
魏中丞到底有点怵她,他为皇室效力几十年,又深受儒家洗礼,备受三纲五常荼毒。
那种来自皇族血脉的压制几乎是深入到骨子里的,一想到她极有可能是先帝的公主或其他幸存的王室子弟,就不敢敷衍。
这不,他被逼无奈,只得到书房研墨,念叨道:“你就是个祸害,倘若我被牵连进去,只怕全家老小都得被一锅端。”
梁萤:“那就把锅端到俞州去,楚王要来端你这口锅,总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魏中丞服了她那张破嘴。
他备好笔墨,亲自写了一封信函,只有寥寥几笔,操碎心道:“你们切莫进京城,到了京畿便去慈云观,把这封信送到无为道长手里。”
梁萤接过信纸,边吹上面的墨迹,边问:“然后呢?”
魏中丞:“京中的武安大长公主寡居多年,足不出户,是唯一不牵扯到名利场的人,不易受盯梢。
“她信奉道家,每年夏日都会去慈云山的慈云观避暑两月,你们可以尝试走她的门路,更加稳妥。”
梁萤欢喜道:“那便谢了。”
魏中丞叮嘱道:“这封信可要收捡好了,要不然我全家老小都得遭殃。”
梁萤:“你老人家只管放心,我还等着你给我举荐人才到俞州效力呢,不会让你受累。”
魏中丞发牢骚道:“你那俞州,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定。”
这话梁萤不爱听,不客气道:“乌鸦嘴,合着我俞州的老百姓跟你有仇不是?”
魏中丞啰嗦道:“我跟你没仇,你可切莫祸害我。”
他唠叨了好一会儿,梁萤才揣好信件出去了。
赵雉看向她,梁萤做了个手势,一行人匆匆离去,走的是后门。
魏中丞心中很是发愁。
他看向越来越炎热的天,隐隐有种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压迫感。
印象中先帝有二十多个女儿,儿子也有十多位,除了没养活的和死得早的,自那场清君侧后,几乎全死光了。
甚至连宗族旁支都没逃得掉被清理。
亲王目前只剩下成王和景王,公主倒还有三四位,其余全灭。
他一时猜不出梁萤到底是王室哪一支的子弟,甭管是嫡系还是旁支,都跟稀有物似的极其罕见。
如今那家伙冒险进京讨名分,想来是要搞事的。
想到这里,魏中丞的内心激动难平。
本以为梁王室是彻底完蛋了,哪晓得竟然绝地逢生,还有那么一处生机,虽然是女流之辈,但眼下看来也不比京中的亲王们差。
魏中丞负手而立,曾经在官场上沉浮半生,见识过这个王朝的风雨兴衰。
如今的朝廷早就被蛀空了,摇摇欲坠,只需几场战乱或天灾,就会从根基上垮塌下来。可是想想俞州的治内,又给了他新的希望。
那才是做官几十年所向往的政通人和,同时也是老百姓们期待已久的五谷丰登。
俞州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世道里做到了官民合体,这简直就是奇迹。
思及到此,他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憧憬,因为每一场大火留下的灰烬,都将催生出新的蓬勃生命。
另一边的梁萤快马加鞭前往京畿的慈云山,赵雉原本担心她身体吃不消,结果她跟打鸡血似的极其兴奋。
因为认祖归宗,意味着绝地反杀。
沿途快马加乘船,一行人顺利抵达京畿也已经是一个半月后了。
这时候炎炎夏日,他们到达慈云山后并未直接去,而是先差人去慈云观打听武安大长公主是否在山上避暑。
待到傍晚,平头才回来上报,说人在道观里。
梁萤微微松了口气,可算没有白跑。
翌日上午他们扮成香客前往慈云观,梁萤上完香后,托一位小道传信给无为道长,说是他的故友来寻。
莫约等了茶盏功夫后,那无为道长才到客堂来。
他看起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