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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字一句问:“你当真亲眼见到先帝被楚王叛军斩杀的?”
梁萤发誓道:“我若敢有一句谎言,当该遭天打雷劈!”
武安望着那张年轻的面容,久久不语。
那场“清君侧”对于王室来说就是一场不可磨灭的伤疤,如今忽然被重新揭开,纵使武安不问世事多年,也难免会耿耿于怀。
皇室那么多子嗣,尽数被屠灭,不仅是他们这些嫡系,旁支也被灭得一干二净。
先不论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那场惨绝人寰的见证者,光带来的信息就已经足够冲击,令武安不得不去重视。
见她面色不太好,素娥担忧道:“主子……”
武安回过神儿,疲惫道:“我有些累了。”停顿片刻,“你到山脚去罢,不要在观里,省得惹来麻烦。”
梁萤欲言又止。
素娥道:“小娘子且先回罢,若有什么事,奴婢会差人来。”
得了她的话,梁萤才稍稍放心了些。
鉴于她易过容貌,素娥把她领到隔壁屋处理面容。
把梁萤打发走后,素娥过来伺候武安。
这时候该用午饭了,道观里备了膳食送过来。
武安却没什么胃口。
素娥道:“主子多少还是用些,你一到夏日就清减不少,还是身子要紧。”
武安沉默了许久,才道:“方才那女郎的话,有几分真假?”
素娥摇头,“奴婢不敢作定论。”顿了顿,“不过她的样貌确实与王室里的贵人有几分相似。”
武安看向她,显然是不信的,平静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郎能在那样的险境里存活下来,简直不可思议。”
素娥:“万一是上苍护佑呢?”
武安愣了愣,没有吭声。
素娥继续道:“她既然寻了来,定有目的,倘若她所言是真,主子又会不会还她一个公道?”
武安被这话给问住了,一时回答不出来。
她不问世事许久。
这些事本不该沾染,因为一旦牵扯到,定然不得安宁。
可事关先帝,她没法选择漠视。
素娥跟了她许久,对她的脾性也了解,试探道:“那女郎来历不明,在没有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前,主子还是谨慎些为好。”
武安皱眉,“宫里头的人都死了,要如何弄清楚她的身份?”
素娥:“宫里头的贵人虽然没了,但总有存活的宫女老嬷嬷们,只要她所言不假,寻来当年服侍过她的人,总能验明正身。”
武安垂首不语。
素娥继续道:“倘若就这么把她打发走了,想来主子心里头也放不下,毕竟事关先帝。”
武安沉默了好半晌,才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跑来认祖归宗?”
素娥:“这个好办,待奴婢明日下山去问一问就晓得了。”
武安看向她,“你行事小心些,京里是什么情况,心里头有数。”
素娥点头,“奴婢明白。”
武安做了个手势,她行礼退下了。
外头偶尔传来蝉鸣,武安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她对先帝,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当时出嫁得早,先帝那么多子女,后宫除了妃嫔替他生儿育女外,也有一些不知名的宫女和低阶贵人。
一个风流成性的老儿,若用客观的态度去评断,诚然王朝的败落有楚王的因素,但更多的根源还是自家老子昏聩造成。
武安揉了揉太阳穴,忽然觉得头疼。
她清净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不能继续清净下去。
而另一边的梁萤怕给她惹来麻烦,依言下山到山脚的一处农家小院落脚。
慈云观香火旺盛,山脚有市集,平时周边的村民会来这里赶集,附近也有客栈商铺,今日正是赶集的时候,很是热闹。
陈安租了一处农院,那院子原本是一对年轻夫妻的父母所住,二老过世了便一直空置着,专门用于租给过往商旅或香客落脚用。
陈安忽悠他们说要在这边等人,暂且租下来出入,给的租金也高,两口子爽快应承下来。
下午梁萤他们回来,进入院子后,陈安备下解暑的甜瓜送到堂屋。
梁萤随手抓起椅子上的蒲扇,说道:“今年比往年热得多。”
陈安端水给他们洗手,问道:“如何了?”
梁萤应道:“先等等。”
她放下蒲扇,洗手拿起一块甜瓜啃食,汁水充足,甜津津的,又在井里冰镇过,下肚整个人都清凉不少。
赵雉有话跟她说,二人进了里面的厢房,他问道:“那武安大长公主见过你之后,可曾说过什么?”
梁萤摇头,“没说什么。”又道,“我跟她又不熟,她能说什么?”
赵雉:“……”
梁萤厚颜道:“既然来了这趟,怎么都得弄点东西回去,哪怕是碰瓷儿呢,也得薅王室的羊毛。”
赵雉哭笑不得,“合着你还有理了。”
梁萤无耻道:“不然呢,我辛辛苦苦跑这趟,岂能白跑?”
赵雉盯着她看会儿,尽管他心中早就晓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