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里一摸。战智湛吓了一跳,知道庄建红是去腰间摸攮子,急忙紧盯着她的右手,准备在她拔出攮子刺向那个眼镜女同学的时候,先把她的攮子夺下来再说。那个眼镜女同学虽然讨厌,但毕竟罪不至死,要是在大学校园里发生血案,那可就谁也救不了庄建红了。 幸好,庄建红穿得比较少,来学校看战智湛不方便带攮子。那个眼镜女同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摸了一把阎王的鼻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道:“吆喝……你还不服气?你是哪个班的?叫啥名字?我告诉你,我批评你是为了你好。你爸你妈供你上大学不容易,你不能把你爸你妈的血汗钱拿来买这些奇装异服。盲目模仿,招摇过市,哪像个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我们按照学校团委的统一部署,就是在这里查处像你这样的流氓阿飞坏分子。” 说罢,眼镜女同学扬了扬手中的剪刀。庄建红气的浑身颤抖,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战智湛知道庄建红虽然没带攮子,但是也要拔粉拳相向了。他慌忙拦腰抱住庄建红,对眼镜女同学陪笑道:“她不是咱学校学生……” “不是也不行!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这也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面对社会上像她这种资产阶级的垃圾,我们必须要有扫除一切害人虫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坚决打倒她!再踏上一万只脚,让她永世不得翻身。”没想到那个眼镜女同学十分认真,她满嘴前些年时髦的口号仍然不依不饶,口中说着,手上比划着。 庄建红怒不可遏,拼命挣扎想摆脱战智湛,但哪能挣脱开战智湛如铁箍般的双臂。庄建红跳着脚大叫道:“战智湛!你他妈的放开我!我非得削死这个瘪犊子不可!” 一个学生会的男同学似乎认出了庄建红,他看了看老师和同学,拉了拉眼镜女同学的胳膊,有些胆怯的说道:“魏……魏涛芝,这个人好像是……好像是地包‘洪哥’的妹妹。” 这个眼镜女同学又是一扬手中的剪刀,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什么‘洪哥’、‘黑哥’的,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看起来反动派的样子是可怕的,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从长远的观点看问题,真正强大的力量不属于反动派,而是属于人民。” 战智湛心中恚怒,暗骂这个眼镜女同学是个十足的精神病。“十年特殊时期”都结束好几年了,她怎么还把象牙塔当做“十年特殊时期”的批斗场。战智湛怕庄建红按耐不住,真的动手打了这个眼镜女同学,就用一只胳膊搂紧了庄建红,对眼镜女同学说道:“这位同学,大学是‘十年特殊时期’砸烂的资产阶级教育机构,知识分子都是‘臭老九’。自古‘道不同不相为谋’!你那么革命,咋和‘臭老九’混到一起呢?你原来不过也是一个‘口头革命派’!” 围观的老师和同学们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一片开心的哄笑声。这个眼镜女同学一下子语塞,小脸儿胀得通红。她扬起手中的剪刀,怒喝道:“你……你胡说八道!” 这个眼镜女同学一发怒,战智湛发现她长的还是挺漂亮的,也许只是思维方式有点扭曲。对于眼镜女同学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儿,战智湛自然不怕她手中的剪刀,只是十分鄙夷的盯着她,看她还能怎么样。 “都闪开!嚷嚷啥?这是大学又不是市场。”一听这声音,战智湛就知道是学校保卫处处长“三寸丁谷树皮”来了,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紧,暗想要麻烦。围观的老师和同学自然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保卫处处长,他们纷纷闪避,给“三寸丁谷树皮”让出了一条走廊。 “哎呦……这不是小战同学嘛,这扯不扯!”“三寸丁谷树皮”看到战智湛,十分夸张的快步走到他面前,边拉着他的手用力的摇着,边仰着头对战智湛笑眯眯的说道。 战智湛十分意外,赶紧松开搂着庄建红的手臂,双手握住“三寸丁谷树皮”的手说道:“唐处长您好,是俺的一个……一个中学同学来看俺,她不是咱学校的,不知道咱学校的纪律,和学生会的同学发生了点儿误会。” “三寸丁谷树皮”边拍着战智湛的手,边笑着对带队检查的团委老师说道:“刘老师,战智湛同学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他革命立场坚定,嫉恶如仇,是不会和资产阶级的腐朽东西沾边的。这位女同学既然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咱们就交给社会吧。‘十年特殊时期’早已结束,你看咱们就不搞株连了吧。” 团委刘老师也认出来了战智湛,不由得连连点头。战智湛被“三寸丁谷树皮”夸得脸红耳热,连声道谢后,拉着庄建红赶紧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