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由检在文华殿开小会的时候,已经外放出宫的客氏也正在和魏忠贤喝酒。 两个人都有点破罐子破摔、放浪形骸的意思。明明是农历八月烈日炎炎的正午,两个人却窝在锦绣成堆、红烛高燃的房间中,斜坐在一座巨大的冰山之下。 冰山之上是一个巨大黝黑的橡木桶,猩红的西域葡萄酒从桶中流出,蜿蜒汇聚在山脚之下。 客氏手里面举着透明的玉碗,舀了一大碗,咕都咕都的灌了下去,却有一大半红酒又顺着高大、雪白的山峰流下,在身体上留下了道道红痕。酒喝完了,碗中剩下的冰鱼也顺势倒进嘴里,卡察卡察地嚼着,听的旁边的魏忠贤牙齿莫名酸痛。 魏忠贤长吁一口气,随意向后躺倒在旁边服侍两个女仆身上。双眼放空,心思神游,不知道想着什么。原本还在少女大腿上摩挲着的手变成了攥掐,不一会雪白的皮肤上就留下了成片的青印。 “来……来……,把上衣脱了给九千岁看看。”客氏对蜷缩在屋子角落的六名孕妇高声叫道。 她一手指着一个个高隆的肚皮,一手抓起魏忠贤的头发,就把他拖到了这几名孕妇的面前。 “看看……看看……,这里面可是六个皇上,六个皇上啊!”这个女人有点疯癫了。 “来……九千岁,给皇上叩头。” 客氏拖着魏忠贤,狠狠的把他的头朝着隆起的肚子就这么撞过去。 这几名都曾是宫里面的宫女,客氏从外面找了几名侍卫,随时准备着行狸猫换太子的法子。无奈天启皇帝走得太快,几次关键魏忠贤也下不了狠手。 “吃饭喽。” 客氏颤颤巍巍的打开自己手边的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是一些乳牙、胎发和指甲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客氏做乳娘时候偷偷藏起来的,原本天启皇帝之物。 现在这个疯女人举起来一片指甲,就要往一个孕妇的嘴里面送。 “吃下去,吃下去就是龙种了。” 魏忠贤也不管,只是嘿嘿笑着爬回到房中间的床榻之上,继续把自己的头埋进了几具香体之中。 良久良久,他好像听不到了客氏的声音,这才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 却突然发现,客氏就这么端端正正的坐在不远处直盯盯的看着他。 “你以为这些女人没用了吗?”客氏突然变得异常冷静。 “烟火已经动了。” “看看,看看,九千岁,你身边的那些虎、彪、狗,是不是到了最后连一个女人和小孩也比不上?” “你疯了吗?现在怎么能这么做。”听到烟火两个字的魏忠贤已经爆炸了。他也顾不上自己几乎赤裸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跑出房子,只希望离这个女人越远越好。 魏忠贤从心底就根本没有想着造反这件事。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他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大红大紫,也清楚谁是自己的主子。 在天启病重期间,他其实才是最上心、也是最伤心的那一个人。 天启皇帝是真的相信他,他也觉得自己是真的为了天启皇帝好。剩余的酒色财气,大家不都是一样么。这朝廷中还有正常的人么?要说荒诞,他一个太监恐怕也排不到前面吧。 杀死皇子完全是客氏已经变态的心理在作祟。他也私下里面劝了好几回,可是客氏就是见不得有人大着肚子在自己的面前晃,好像要把自己的天启皇帝给抢走了一样。这女人也确实厉害。矫诏杀大太监王安,杀张裕妃、冯贵人、革李成妃,堕张皇后胎,心机手段就算是在大明朝的后宫也能排进前几名。 魏忠贤大步从客氏的外宅往外走,他害怕了。 对着前面的小六说,“赶紧回府,然后去敬事房。” 亥时,徐应元也下差折回了敬事房,刚刚进了院子,当天的值房太监高起潜就迎了上来, “魏忠贤魏公公来了,带了重礼在里面等你。特意嘱托我你回来了就请你过去。” 刚才还哼着小曲的徐应元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说实话,如今的徐应元徐公公最不想见的人排名第一的就是魏忠贤了。虽然说自己比不上王承恩,可是放眼望去现在自己也是皇上面前最红的太监之一了。别的不说,这几天无论是到内阁传旨,还是到几位大人府上传召,谁都少不了自己的那一份。 但是,他心里明白贼咬一口入木三分的道理,这几年没有少收魏公公的钱,还真不是翻脸的时候。只是有点抱怨这位爷怎么现在还不安生,还想翻起来什么浪花啊。 说不得徐应元紧走了几步,掀起了门帘走了进去。 果然是今日不同以往。 魏忠贤一改过去的气势,连忙从中堂座椅上起了身,规规矩矩的敛手向徐应元施礼。 徐应元这时候一看,心想看来这位爷所图还甚大啊。 “这是怎么说的呢,厂公快坐。” 又转头吩咐高起潜:“给魏公公换茶,没个眼力价的,换上福建今年刚上进的先春。” 魏忠贤一看就知道有戏。只要是爱享受,就没有自己拿不下来的人。这位爱享受,那就一定更爱现在的位置。 但是他也清楚,信王的时候他送徐应元银钱,那是自己给他脸,留下一手闲棋而已。现在时事颠倒,自己这也算是临时抱佛脚,未必人家就愿意赏脸。 于是连忙亲自上手,把自己带来的一大堆箱子一一打开。徐应元迫切的探头看了一遍,也真是吓了一跳。 一尊两尺高的羊脂玉洁白观音,一座红玛瑙伏虎罗汉,一对透明琉璃内画瓶,一副吴道子六尺中堂,一千两黄金,五千两纹银。 “看着多,其实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现在公公交际应酬也多,给公公留个打赏的意思。” “哎幼幼,”徐应元是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