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一愣,有点尴尬。 孙元化一看到了君臣对奏的模式,挥挥手让徐夫人带着大家下去。朱由检回身到上首坐下,说道:“顾昌祚和徐骥也留下吧。” “坐吧。”朱由检拍拍椅子的扶手。徐光启为首,孙元化、宋应星、陈子龙挨着坐下,剩下了顾昌祚和徐光启的大儿子徐骥两位白身有点尴尬,措手站立着。 “徐骥挨着你父亲坐。”朱由检接过王晨恩递过来的一杯茶,才发现这两位还站在那里,表情放松一点说道。 顾昌祚更是难受,今天他穿了一身的暗花福字锦缎外衫。虽然说自从万历年以后,平日里对商人的穿着已经不再那么严格,可是大明律就是大明律,尤其是在刚刚变脸如同翻书一般的少年天子的面前。 “顾昌祚也坐。”朱由检指指椅子。 徐光启这次进京还带了汤若望、金利欧、翟托马斯以及操船奴隶十余人,一方面是传教、一方面也是贸易,同时朱由检也相信,但凡有机会这些人也不会吝啬自己的爪牙。 “徐相公,”朱由检先从老头说起。 “国事纷扰,朕登基以来甚是忧心,天天如履冰川、如临深渊。奈何朕手边众多清流宛如盲人骑瞎马、半夜临深渊。” 啪!朱由检一拍椅子,站了起了。众人也不敢再坐,连忙皆都起身。 “故急招卿家上京。朕不和你兜圈子。内阁首辅你也做得,但是朕不愿意让你虚耗在文牍之中。你意下如何?” 徐光启连忙回到: “老臣感念陛下一番体恤之心,臣礼部推演天文、国子监教育子弟皆可。”徐光启平日里也听过自己的几个弟子陈述目前朝廷状况和天下局势。他能够明白皇上的忧虑,但是也觉得皇上似乎焦虑地过分了一些。 “国子监就算了,皇家科学院,朕与你重新成立一家。前期也别多想,朝廷没钱,地方和院子朝廷出,头一年研究费用朕先出了。这个就直接隶属内阁,你也就顺便在内阁兼个职。” 朱由检看过徐光启的生平,说句实在话,这位老先生真的不是做官僚的材料。他后来的离职和去世其实都和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关系。 老先生是一个世俗意义上说的善良的人,也就是一个烂好人。这种品质做老师是极好的,但是做官僚追求的是大爱。如同风暴雷霆、狂风暴雨的大自然一般的大爱,而不是关注每一株小苗的感受。 “若是陛下一心追求新学,内库银两可能不够啊,太少了。”老头被鄙视了,也变得很直接。 朱由检微微点头表示认同,“朕争取多赚一些,以后会很多。” 老头子振了振衣衫,拱手道:“皇上要是不在了怎么办?” 朱由检笑道:“天下之事能满意者,十之二三而已。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老先生尝试问道:“如果陛下能够允许西洋人参与,臣觉得未来费用可能会宽裕。” 朱由检郑重的说:“保罗可知台湾、南洋之事?” 徐光启诧异地看着皇帝还能叫出自己的教名。“臣鲁钝,尚不得知。” “杀人掠夺,侵城占地。朕也明白,任何人之中皆有好坏之分,但不成为我中华一份子者,可用不可信,如若进入科学院,能进不能出。” 徐光启一脸悲伤之意。 “古人云,夷狄入华夏华夏之,陛下。”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十年之期。十年约满无异心则为我华夏。” 徐光启苦笑一下,哪有像皇上这么解诗的。但是长久以来天朝上国的观念、皇上今天展示出来的皇家的学问,都让他必须要退让一步。 “臣遵旨,势必让吾皇如愿。” 朱由检松了一口气,孙元化也松了一口气。这个皇帝虽然年龄小,看起来也平易,可是他深深地知道,皇帝真的不是一种好打交道的生物。 朱由检又看向了宋应星,这位其实才是帝国的明日之星。他动手能力足够的强,谁能知道就在天启四年等待应考的日子里,他在天津就种出来了两季稻。别的不说,光是粮食一项,就足够让他名标史册了。 “长庚,朕有一件烂湖事情需要你去下手。” 朱由检有点吃不准宋应星的心思,历史上他还应该参与了至少三次的应试,这才彻底断绝了自己科举考试的心思。而且宋应星是一个实用型人才,根本就不适合参与科考,而是适合现在就去工部做一个主持农业生产的主官。但是在现在的这个体制下,没有科举的身份,去了工部也会被人鄙视的。 “陛下臣想去科学院。” 得,这受到科举的毒害还不浅。但是也说得过去,没有过了这个龙门,在官场里面确实也不好混。但是朱由检等不了。难受啊,朕又不能预言说你这个瓜娃子就断绝了应试考试的心思吧。 要不两个月后开恩科?考完了直接给个从七品扔到昌平县去?朕为啥要做这脱裤子放屁的事情? 眼看着宋应星拒绝了皇帝的召唤,皇帝又是一脸阴晴不定的表情。这时候也只有徐光启出来说话了。 “长庚拘泥了。明年新皇元年定有恩科,南府北府都可科考。更何况老师这科学院一时三刻也只在筹备之中,长庚莫不如先完成陛下之事,两不耽误。” 嗯,回头把你的薪水提高两成。 朱由检看着宋应星,宋应星也觉得上次皇帝微服有点戏弄自己,现在老师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胆子过于大了一点,连忙低头说: “学生自是听陛下老师安排。” 成了,你只要听安排做事就好。朱由检打算把文思院、王恭厂的匠户甄选、安置和重组交给他。这一下子就能让你忙得飞起来。 “过几日朕单独找你。科学院也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