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打心里看不起范文程,他觉得黄台吉就是中了邪,才会听这个南蛮子的胡说八道。即使这么好几次因为侮辱范文程的事情而被黄台吉鞭打,但是他还是乐此不疲。 “……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范文程就像是传统的鹌鹑文人一样,用精神胜利法蔑视着阿敏。忍一步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总是幻想着,有着那么一天,所有人在后金国的巨大胜利面前恍然大悟的发现了自己的价值,也知道了自己是曾经多么的忍辱负重。然后这些人因为往日的所作所为而羞愧不已,而自己却大度的原谅了他们。 但是永泰货栈不能给他们,这里面可是关系到大汗在朝鲜的成败。 阿敏不知道,但是范文程知道。 他们和朝鲜合伙在做粮食的走私生意,要是没有了朝鲜,受冻受饿是后金。他怀中还有黄台吉给朝鲜王的信笺: “…………米粟入不敷出……唯望增加市贾,以济窘乏,方见敦睦之谊…………” “巴可什,别再那个南蛮子手下混了,过来做爷的奴才。” 阿敏这次出来有点撒气的成分,他见不得黄台吉那么嚣张。尤其是黄台吉把阿济格的亲生母亲给殉葬了以后,阿敏有点心灰意冷,但是又有一点不甘心。 最后,他身边的小五儿给他出了一个注意。“二贝勒不妨到朝鲜去,把朝鲜国王从龙椅上揪下来,咱们在朝鲜称王,也能过上几天说话算数的好日子。说不定还能和堂兄掰掰手腕子。” 成啊!那就去朝鲜看看。说不得阿敏也就带了不到千把人这就来到了朝鲜,谁知道好巧不巧的在半路上遇见了同样前往朝鲜办事的范文程。 范文程担心高调嚣张的敏贝勒贸然出现影响了大局,这才好说歹说的把这位爷留在了自己的团队中,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可是谁知道刚到了汉阳,还没有安生几天,不知道在谁的戳弄下,这位爷又看上了永泰货栈的生意。 看着唯唯诺诺的满地跪着地伙计,时间一长,阿敏也觉得没有意思。 “本王没钱了,你先从柜上给本王支一万两银子。” 皮鞭子底下的伙计看着掌柜的巴可什,掌柜巴可什看着范文程。 这又一鞭子下来了: “刚才范章京都说了,这汉阳城的永泰货栈从今天起就是本王的。你再看,本王一鞭子戳瞎你的眼睛,还不赶紧给本王拿钱。” 巴可什可怜兮兮的说: “一万两银子可是好多的钱,您带着也不方便啊。要不咱们这里派个伙计跟着您,别的不说,只要是这汉阳城里面的消费,您前面消费,他在后面签字。王爷您看?” “那就范章京跟着我,章京大明官话说的好,不像我,大兄让我学,我是真的一个字都不会写,到时候看错了数目字可就不好了。” 范文程咬咬牙,“倒也不是臣不愿意陪贝勒,巴可什,赶紧先从账上给贝勒拿上十张一千两的银票,供贝勒这几天的花销。” 终于,连说带哄的把这位爷给劝走了。范文程才发现自己跪的时间太长,腿都麻木了。 “范爷,范爷…………”这时候旁边的几个伙计才敢上前来搀扶住他。都是奴才,倒也没有谁笑话谁的意思,反而是范文程平时人还不错,对他们在盛京的家人还都挺照顾,不想二贝勒,要打就打要杀就杀的。 “没事都去忙你们的去。” 范文程想起了临走前黄台吉的眼色。还差一把火候啊。阿敏啊,阿敏。还以为自己现在是高高在上的执政四贝勒? 范文程嘿嘿一笑。不看书的家伙,不知道你现在已经非但是黄台吉更是多尔衮的肉中刺了。后金终究要抛弃一些人,才能够变成一个伟大的朝代。 “范爷?范爷?”身边族中远房的范维在身边小声的呼唤自己。 “和李元翼大人约好了,明天晚上在四海酒楼。” “四海酒楼?”范文程有点疑惑,汉阳城的酒家他和朝鲜的王公贵族都吃遍了,没有听说过这一家。 “今年年前说是从应天府原模原样的搬过来的,现在是汉阳城里面最贵的去处,一顿晚饭一个人至少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范文程呆住了。“这是抢钱么。”自己辛辛苦苦收上来的人参,和朝鲜的交易价格才是五十两,一顿饭就吃完了? 看着呆呆的范维,他毫无波澜的挥了挥手。 “退下吧,刚好我明天亲自过去看看。” 说实话,他现在对大明的态度就是咬牙切齿的憎恨,甚至于比普通的后金人还憎恨大明。他做的越过分,才能够洗白自己身上的大明身份。 岳文清原本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没想到码头监视点的条件还挺好的。 接应他们的人把他们迎接上了码头边的灯塔上,顺手给和他们一起来的朝鲜本地人一张打更人的告身。 “负责每天晚上到江中心灯塔上值更的人昨天划着小船在岸边翻覆了,不但自己死了,还把两缸上好的灯油给倒在了江里面。”负责交接的人面无表情,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刚好排队轮到了你,你的代价就是要自己花钱把两缸灯油补齐了,省的上官难做,还得自请处分。明白了吧?” 朝鲜中间人点点头,他做这一行也不止几年了。原来就是给顾家商行干活,专门负责刺探消息。妻子和孩子早就被顾家的船队带到了上海县,听说还给上了户籍,自己也没有什么顾虑。 于是,岳文清就在灯塔上住了下来,身边是自己选的两个小兄弟。 灯塔的位置很好,正对面就是永泰货栈的码头。不但能清楚的看到每一艘在码头上靠岸的船只,要是动用单筒望远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