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地,整个赌场喧嚣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大家都屏息凝气地围在了中间最大的赌桌面前。 一夜未睡,阿敏的辫子都散开了,红着眼睛宛如一个恶鬼。 庄家已经从一个端庄的女子换成了一个包着一只眼睛的恶汉,凶神恶煞的看着阿敏。“买定了就离手,你抱着个赌注你看看谁还敢下注。” 阿敏第一次发现赌骰子的游戏就深深喜欢上了这种简单粗暴的玩法,一晚上银子来银子去,到了这个时辰身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顾旁边长随哀怨的眼光,哐当一声就把自己镶嵌着宝石的腰刀抽出来压在桌子上。 “看看成色。”瞎了一只眼睛的董朝莆原来在军中也是赌博的好手,现在表现的更加的如鱼得水。伸手就从阿敏压在宝刀的手下面,一使劲把刀子给抽了过来。阿敏刚要发怒,却也忍了下来。一晚上了,光是骰子自己就砸碎了几十个,没有发现人家作弊的嫌疑。这就不能怪别人了,只能是怨自己的运气实在是不够好、手里面的钱不够多。 “破铜烂铁的一把刀。”董朝莆无赖的看着阿敏。 “最多作价五十两。” 阿敏脸都红了,这上面的宝石摘下来都不止这个数。 “货到地头死,物进当铺贱,都到了真个份上了,你还说个什么呢。”董朝莆一边说一边捏着鼻子,阿敏着急之下把衣服都给脱了,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过的皮袍中散发出浓厚的气味。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旁边一身朱由检看着脸越来越红的阿敏,摇着描金扇子说道。 “看着这位兄弟也是在黑山白水中厮杀出来的好汉子。玩闹归玩闹,但是你们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这把刀兄台你先收回,这五百两银子就当是我借给你的,赢了你再还给我。” 说这话,朱由检身后的两名狗熊一般的大汉走到了董朝莆的身边,抢过来宝刀顺着赌桌就扔给了阿敏,顺带这把五百两银票也就压在了他的面前。 一瞬间,阿敏对这个一身南蛮子打扮的青年倒是有了好感。 “谢啦兄弟。” 把宝刀插在了腰带中间,然后顺手就把五百两银票戳在了大字上面。 “已经接连着出了二十八把小了,我还是赌大。” 阿敏也奇怪,昨天到了半夜自己还赚了五千多两银子。结果这个赌桌就邪气了,自从自己押上大之后,开始一共连出了二十八把的小。 这要是放在一般人早就换桌子收手了。但是放在阿敏身上就不行,他的性格就属于拿着榔头砸核桃的那种,一榔头下去砸不开,就接着一榔头,知道砸开了为止。 庄家董朝莆一看,顺手把桌面上的三个骰子转进青瓷碗中,像是喝酒一般的端在手中不紧不慢的摇晃着,直到走到了阿敏的面前。这才迅疾的反手一扣,把小碗扣在了桌子上。 “大……大……大……” 这时候赌坊中的所有赌徒都是庄家的对手,虽然都觉得阿敏今天的运气差的离谱,但是还是执着地给阿敏鼓气。 一只眼睛的董朝莆刚要翻开小碗。 “慢着。”手里面摇着描金扇子的朱由检这时候也跳上了桌子。 “我也再押上五百两。”一边说一边把一张银票拍在了大字上面。 赌场里面的场面就更加热烈了。 朱由检笑着,盘腿就坐在了阿敏的一侧,看着董朝莆翻开了小碗。 “一二三,六点小……” 董朝莆怪模怪样的高叫着,就要把桌子上面的银票顺手揽回去。 朱由检看着这个带着一只眼罩的家伙,用长长的杆子准备把自己的银票刮走,顿时有点面色不善。阿敏同样看着面前最后一点银子被人刮走,不豫的脸色也就更加浓重了。 输了自己的银子还无所谓,输了别人的银子就让他有点面子上挂不住。正当他手里面握着腰刀,青筋暴露的准备动手的时候。 没想到,跳下桌子的朱由检却先动手了。 朱由检拿起地上的长条椅子就向着庄家扔过去。 站在他身后一群家丁模样的人,不用等自己家的少爷吩咐,就已经跟赌场里面的伙计打的是噼里啪啦的了。一看这个架势,没等到阿敏搭话,他身后的六七个长随也冲了上去,和赌坊中的伙计们打成一团。 朱由检顺手拨拉掉飞过来的一张盘子,指着被家丁们按照桌子上暴打的庄家,骂骂咧咧的说道:“你奶奶的个腿,爷这两个月在你这里消费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你个狗腿子居然敢出千。” 阿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出千?” 朱由检没理他,冲了过去把庄家的身后的钱匣子抱了过来。 “他不出千怎么能赢老子的钱。” 被打的庄家一边抱着头一边大叫:“两位这是抢钱。” 眼看着更多的赌场的伙计冲了进来,朱由检这才抱着钱匣子,拍拍阿敏。 “让伙计们打着,咱们出去喝酒去。” 阿敏无所谓,朱由检更无所谓。两个人就这么抱着一匣子的碎银子和银票,顺着赌坊的木屋出来,也没有走多远,就坐在酒肆的桌子边。 四海有几个伙计远远的跟着,也不敢上前来。 朱由检一把把钱匣子中的银子和银票到了一桌子,捡了一块大的扔给酒肆中的朝鲜酒娘。剩下的拨拉拨拉一分为二。 酒娘看着凶神恶煞的两个人,颤颤巍巍的端上来一大盘的吃食和一壶酒水。朱由检拨开酒壶塞子,把小吃倒在了旁边的鱼池里面,腾出来两个小碗,哗啦啦的倒满了两碗清酒。 “都是江河湖海高山密林中行走的好汉,咱们干了这碗,下次再见吧。”也不等到阿敏说话,直接咕都都的就一饮而尽。这才把自己的一半银子扫到了端菜的木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