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向周毓,周毓顿了顿,道:“小夫人给了彩墨、知雨每人一笔钱,让她们走,离开瓜州。” 柴峻脑仁一抽,疼得紧闭双眼,皱紧了眉头。这可如何是好?他揉搓着脑门,闷声道:“离开瓜州能去哪儿?能去哪儿?” 周毓跟在柴峻身边也有几年了,从未见过他如此颓丧愁闷的模样,可一想起昨夜发生的那档子事,他全然生不起同情之心。他心下暗搓搓的有些小小的愤慨,是少主活该吧?他是不是忘了当初为了得到小夫人费了多少心力?是不是忘了在澹月轩时对小夫人的承诺?既然心心念念喜欢着一个女子,为何还要同别的女子欢好? 柴峻重重叹了口气,心知自己搁这干愁也不是办法,可他更怕见了她,她会说出绝情的话,让他们这本已裂隙横生的关系变得愈加疏远。他们怎么就一步一步的走到今日这种境地了? 暮霭沉沉,柴峻迈着虚浮的步子来到芳绪园外,在门口站了半晌,垂首凝思,许是想好了,才抬脚走了进来。晚风乍起,把归拢的落叶吹散开来,打着旋儿在空地上撒欢。淡黄的窗纸上映着那抹熟悉的倩影,以往有多么令他心安愉悦,如今就有多么令他慌乱郁结。 他抬手示意下人不要近前打扰,悄声来到窗边,静静的听着。 天虽一日比一日冷了,但还未到生炭炉的时候,舒婵披着薄裘,临窗而坐,自己给自己把脉。昨夜淋了雨,寒邪侵体,她的喉咙有些痒痛,像是犯咳疾的前症。她这具身体越来越不争气了,想当年被关在阴冷的牢狱里,吃冷炙残羹,睡草垫盖破衣,她也没怎么生过病,如今动不动就要病一场。 病多而恹。她失望的抬起手,确诊了自己的病。生病了就得治,尤其是现在,治好了才能做别的打算。她发了会儿呆,从盒子里找出旧方子,提笔改了几处。 知雨接过方子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道:“娘子,周毓这回捎来两罐樱桃蜜煎,等下我拿来给你尝尝。” 舒婵点点头,淡淡一笑。彩墨把灌好的汤婆子放她怀里,道:“周毓前儿还给娘子捎来几朵干瘪瘪的花,说是从昆仑山上采摘的雪莲,我们都不信,他说让娘子看看就知道了,还说用雪莲配党参炖鸡汤,可以……他怎么说的来着?” “温经散寒。”知雨接话道。 “对,他说的就是这个功效。”彩墨笑道,“明个咱就试试吧!” “那就试试,咱们是沾了阿吉的光。周毓老大不小了,咱阿吉也及笄了,可以操办婚事了。对了,上次你们说周毓相中了城东的一座宅院,还让阿吉去看来着,后面如何了?”舒婵道。 “阿吉也相中了,就是那房主见他们喜欢反了价,涨了两成。周毓说那人不讲信义,就没再理会他。”知雨道。 “难得他们都喜欢,早日定下来便可早日成婚。”舒婵想了想,对知雨道,“回头你悄悄的去找那房主,问下两成是多少银子,我给他们出了,让那房主按原价卖给周毓。” 闻言,知雨看了眼彩墨,两人的神色一转,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 “娘子是想把我们三个都打发走吗?”知雨瓮声问道,“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舒婵语窒,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这么久朝夕相处下来,跟着她的这三个小丫头,已然成了她最亲近最相信的人,她也不舍得同她们分别,可她已经自身难保了,她去意已决,不知道自己为了脱离这里会采用什么方式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她得让她们先走。无论什么后果,她自个来承担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