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这事上,哥哥得劝解几句,希望妹妹要太过冲动。
兄妹间,妹妹一直都是冲动的那个。
这也是什么坏事,无论怎样,还有他这个做哥哥的,替妹妹兜底。
林格说:“是啊,就像兄妹间的约束。”
她这话没有缘由,忽然冒来,像水底的鱼忽而咕咕噜噜吐的气泡,接二连三地在水中破碎,噼里啪啦。
林誉问:“什么?”
“没什么,”林格脱鞋,一头扎到床上,扯了被子,严严实实地将自己裹好,闷声,“什么都没有,睡觉吧,我好困了。”
林誉没有强迫妹妹给什么回应,他白天在图书馆中复习,已经耗费半精力,现今仰面躺在床上,本已到了入睡的时刻,他却没有丝毫困意,微微侧脸看床上的妹妹,看到她落寞的背影,一动动。
隔了半小时,林誉听到妹妹的叹息,沉重如坠落入海的铁块儿。
也是在这个时刻,他定决心,放弃那个兼职。
兄妹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钱这东西,以后还能有的赚,妹妹——
妹妹的成长时间有这么多,陪她,就错过了。
他尝试如此说服自己,自我欺瞒,骗过那一颗躁动安的心。
林誉没有体验过多久正常的家庭关系,家中孩子少,他妈妈过世早,舅舅又有一个孩子——还是个傻孩子。所谓的兄弟,兄妹,亦或者姐弟,对他而言,都是过于奢侈的感情。
现在他有妹妹。
一个还需要照顾的妹妹,因为对兄长的依赖,远万里,坐了那么久的火车硬座过来。
家中虽然是多么宽裕,林誉哪里舍得让妹妹吃这样的苦。
且论舒适度,从各个方面来讲,长时间的火车也够安全,万一路上有坏男人和妹妹搭话,怎么办?
倘若火车上幸地有几个小偷,怎么办?
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一路颠簸,哥哥也会操妹妹的心。
一想到这里,林誉无声叹口气,听到旁侧的妹妹还在抽泣,他得放缓声音:“还难受吗?”
林格说:“难受,快爽死了。”
林誉啼笑皆非:“格格。”
林格说话。
林誉换了称呼,逗她:“林小姐。”
“……”
“林公主。”
“……”
“林妹妹。”
“……”
“林——”
林格闷声:“干什么?”
“在这里多住几天吧,想什么时候回家再告诉我,”林誉柔声,“我帮你订房间和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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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格转脸,被子闷住头:“要。”
“哥哥有钱。”
“你哪里有钱,”林格的声音听来都快要哭了,“你的都是血汗钱。”
林誉说:“奖学金到账了,虽然是别多,至少能让我妹妹快快乐乐地玩一趟、再回家。”
半哄半骗,哪里有奖学金是期末时候发放的。过,在这个时候却能欺瞒住妹妹。
当妹妹崇拜哥哥的时候,再拙劣的谎言都能成为至名言。
这一次,隔了好久,林誉才听到妹妹的回应。
“要,”林格说,“我车票都订好了,要这么麻烦地退票再买了,再说了,坐火车一点儿也累。”
林誉笑她:“胡说八,坐车累?累怎么还会屁,股痛?”
“……”林格声音更低去,“那是你打的。”
林誉说话了。
氧气被尴尬压缩,兄妹间重归于好的谈话在此刻静默地停止。默契的几分钟沉默中,林誉意识到自己方才举动的错误,方才对妹妹的伤害仅仅是暴力,也有这跨越暧昧的触碰。
他妹妹歉:“对。”
“没关系,”林格将被子拉得更高一些,她说,“如果是哥哥的话,就没有问题。”
林誉问:“什么?”
“我是说,我讨厌被人打屁股,因为它会让人感觉到羞耻,而且合适,暧昧到能存在于成年的情侣中,”黑暗中,妹妹的声音如跳跃的音符,“可是,如果是哥哥的话,我就没那么讨厌了。”
林誉发声响。
房间留了一盏小夜灯,黑暗静悄悄地蔓延,一切如深夜的海洋,他们是一片孤岛沙滩上晒太阳的珍珠蚌。
妹妹的唇也如珍珠般,有着莹润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