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朱珠有着姣好的面容,低眉浅笑,顾盼生辉间,那通身的气派竟不像是农家出身的小娘子。除了家世,单就这容貌和气派来说,配司庭远这个镇北王世子爷是合格的,只是不知她的品性如何? 这……还是日后再行观察吧。若是品性败坏,他就算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也定是会给世子爷谏言,将她休了去! “见过何御医。”朱珠站起身,笑着对何御医行了个万福礼。 何御医心里一惊,这哪里能让世子妃给自己行礼?镇北王府这位世子爷可是护短得很,他可不能上赶着找罪受! 于是,何御医忙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笑着道,“夫人有礼了。” 见何御医这般模样,朱珠抿嘴一笑,乖顺地坐回了司庭远身边。 何御医又瞧了一眼朱珍和李秀才,虽然昨日已经接了司庭远递来的消息,但还是要装着询问一番,于是便问道,“司小哥今儿个来是有何事?” 司庭远看向朱珠,自己不方便说妇人家的事,还是由朱珠来说合适。 朱珠会意,点了点头,对着何御医笑道,“今儿个来寻何御医,是想请您给我这堂姐诊个脉。她嫁给我这姐夫已经三年有余,却没有怀上一儿半女,家里长辈纵使宽容,心里头也是着急的,所以就想请您诊个脉瞧瞧。” 何御医闻言,微微颔首,取出脉枕,招呼着朱珍过来,将手放在脉诊上,细细地替她诊起脉来。 可时间越久,何御医的眉头就越皱越紧。 不知何时站起身的李秀才焦急又紧张地问道,“何御医,我娘子身子可还康健?是有哪里不妥?” 何御医收回了手,沉声道,“小娘子的身子没有问题,至于为何三年不孕,恐怕……”顿了顿,何御医看向李秀才,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恐怕什么?何御医您就直说吧,无论什么情况,我和娘子都能承受。”李秀才平日里挺精明一人,这会儿却有些犯傻。 “恐怕是你的身体出了问题。”何御医听李秀才这般言语,便没了什么顾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道。 “什么?”李秀才大惊失色,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司庭远和朱珠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如同方才何御医一般难以言喻的神情。 这……男人也会有问题? 朱珍高兴着自己的身子无碍之余,又是惊诧、又是担忧,若真的是自家相公有问题,导致三年了都没有一儿半女,这传出去,他还要面子不要? “何御医,您替我诊脉吧。”李秀才低头沉吟了半晌,突地吐了口浊气,将脉枕放到自己跟前,又将手放了上去,对着何御医破釜沉舟地说道。 何御医没想到李秀才这么快就能接受自己的说法,诧异之余又有些敬佩,笑着道,“你这读书人还真是条汉子,若是旁的男子听到恐怕是自己有问题,早就避之不及了,你却敢于面对,好好好!” 顿了顿,何御医又对朱珍道,“小娘子,你这相公是个好的,你有福气啊。” 说着,何御医替李秀才诊起脉来。良久他才收了手,笑道,“不是很严重,精脉阻塞罢了,待我替你针灸一番,再服几贴药,就成了!” “珍儿姐姐,你听到没有?或许明年你们就能生个大胖娃娃了。”朱珠欣喜地对朱珍道。 这时,朱珍却哭了起来,“我早就打定主意,若是过几年再无所出,就到镇上的善堂里抱一个回来养着。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生一个自己血脉的娃娃。” “姐姐莫哭了,这是高兴的事儿。”朱珠拿着帕子替朱珍擦了泪,道。 朱珍却道,“相公教过我,我这是喜极而泣。” 朱珠“噗嗤”笑了一声,连连道,“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秀才收回搁在脉枕上的手,亦是红着眼扭头瞧向朱珍,朱珍这三年因为无所出,被邻里乡亲非议了多少,受了多少委屈,他这心里头都清楚。 可这会儿,他们才知道是自己身子有问题才没有让朱珍怀上身孕,她……她这是替自己担了罪责! 李秀才突然害怕看到朱珍的怨恨,可没想到的是,此时的朱珍却没有半分的委屈,反而是因为喜悦而流了泪。 李秀才忍不住拉过朱珍的手,低声道,“这三年委屈你了,对不起,娘子。” 朱珍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紧紧地反握住李秀才的手,状似蛮横地道,“知道委屈我了,那就得好好罚你,就罚你一辈子对我好!” “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我发誓……” 李秀才伸手举过头顶,刚想发誓就被朱珍制止住,她笑道,“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