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初刻,一夜没睡的朱琼穿戴整齐,悄没声息地从厢房里头出来,瞧了于氏所在的厢房一眼,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抹决绝,穿过院子,打开了大门,往镇门口走去。 随后,朱琼在镇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等镇门大开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抢在同样等着出镇子的众人前头冲了出去,朝桃花村的方向奔去。 正当朱琼出了镇子的时候,于氏她姨表妹翻了个身,觉得自己肚子胀胀的,便起来去上了个茅厕。 打着哈欠,路过朱琼厢房的时候,从半开的窗户那儿往里头瞥了一眼,就见床铺上空空的,心下一惊,那股子困意也消散了去。 于氏她姨表妹忙推开朱琼那间厢房的门,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哪里有朱琼的影儿?!她又在宅子里转了一圈,也是没有瞧见朱琼。 于氏她姨表妹脸色一变,忙不迭地跑去于氏那儿,使劲地推了推她,嘴里头喊道,“表姐,快醒醒,快醒醒!” 于氏身怀有孕,昨儿个又睡得晚,这会儿正是酣眠的时候,被自个儿的姨表妹这么一通喊,心里头烦躁,不耐烦地睁开眼来,口气不佳地道,“怎么了?喊魂呢?!” 于氏她姨表妹也不与她计较,而是一拍大腿,嚷道,“琼儿不见了!” 听了这话,于氏脸上的睡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惶恐,“琼儿……琼儿不见了?她……她能去哪儿?!她不会是寻了短见吧?” “不能吧……”于氏她姨表妹迟疑道。 “别能不能了,咱们还是出去找找去!”于氏掀了被子下床,拿过放在床头的衣裳快速地穿了,就脚步匆匆地拉着她姨表妹往外头走。 于氏她姨表妹见于氏那副健步如飞的模样,心惊肉跳地道,“表姐,你慢些,慢些,当心肚子里头的孩子!” “我省的。”于氏敷衍道,但脚下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 这会儿正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街上也就零星的几个人,都是早起出来准备摆摊的小商贩,见于氏和她姨表妹从宅子里头慌里慌张地走出来,瞧了她们一眼,均是脸色不佳地撇了嘴,想必是听说了昨儿个的事儿,心里头不屑呢。 于氏和她姨表妹也不管那几人的目光,而是四处找寻朱琼起来,可直到天光大亮,街上人来人往的时候,都没有找到朱琼,反而是惹来了众多打量以及不善的目光。 于氏她姨表妹感觉浑身不自在,当年自个儿做暗娼的事儿被人传出去,她也没这么没脸过,这回倒好,于氏将她连累个底儿朝天,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编排她们! 于氏她姨表妹将急得团团转的于氏拉到一个小巷子里,皱了眉道,“表姐,咱们这么找也不是办法。你说,琼儿会不会已经出了镇子了?” 于氏点头道,“你说得有理,走,咱们去镇子外头找找。” “诶……”于氏她姨表妹忙拉住她,道,“咱们也不能跟无头苍蝇似的没个章法。不如这样,咱们先去二姨家瞧瞧去,兴许琼儿去找她姥姥了。” “对对对……”于氏慌乱无比,这会儿于氏她姨表妹说什么,她都觉得是有理的。 于是,两人相携着往镇门口走,租了辆牛车坐了,一时便出了镇子,往于氏她娘家村子而去。 …… 离于氏她姨表妹家宅子不远处有个小吃摊,这会儿也已经坐满了人。大家边吃着早饭,边聊着昨儿个葛宅门前的那桩丑事。 “这葛掌柜平日里瞧着是风流了些,但这同时收了母女俩还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可不是。”一个大娘撇了撇嘴,指着于氏她姨表妹的宅子又道,“听说葛掌柜还是这宅子的常客。” “啧啧,那葛掌柜不就是同时收用了这家的三个女人?” 话音落下,众人皆笑了起来,直呼葛掌柜艳福不浅! “可惜了,可惜了。”大家都笑着,而坐在角落里头的秃头癞子却突然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大呼可惜。 旁人疑惑不解,纷纷问他,“这话怎么说的?这齐人之福都被葛掌柜给享了,他还可惜个什么劲儿?” 谁料那秃头癞子却道,“不不不,可惜的哪是葛掌柜?!我说的是我昨儿个走得太快,没得了葛大娘子给的二两银子。你们说是不是可惜了?!” “你这话没错,我昨儿个就在葛宅门口,因着站了前头瞧热闹,又因着腿脚不便,便走得慢了些,得了那二两银子,还被吩咐不准将昨儿个的事儿传出镇子去。”方才不屑于氏她姨表妹的大娘说道。 “噗嗤……”旁人纷纷笑了起来,这葛大娘子还真是单纯得可以,封口这事儿能说得准?果然是出身富贵人家,整日里琴棋书画的,不懂市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