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都城邯郸。
赵宫之中的连廊之上,赵侯赵种安静地停在原地,眼前的一切顺着视线慢慢地进入到了他的视野。
没有什么豪迈的诗篇,也没有什么激昂的文字,这位在位多年的赵侯此刻的眼中只剩下了平静无波。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道匆匆的脚步声在赵种的身后响了起来。
“启禀君上,相国到了。”
听到身后之人的这声禀报,赵种的双眼之中似乎起了几分波澜,但却依旧没有转身回头。
“请相国过来吧。”
“喏。”
不多久,这名宫中宦者去而复返之间,身后已然是多了刚刚求见的赵相公仲乐。
“老臣公仲乐,拜见君上。”
“相国不必多礼。”
和刚刚一样,此时的赵种同样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淡淡地对着公仲乐问了一句。
“魏相走了?”
面对着赵种的询问,公仲乐连忙出声回应道:“正是。只是……”
虽然目光依旧注视着眼前的风景,但是公仲乐话语之中的那份迟疑还是被赵种听了出来。
“相国如果有事不妨直说,以你我君臣之间的情谊,哪里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
“遵令。”
有了赵种刚刚的那番话,就听公仲乐当即说道:“启禀君上,臣以为自当今魏侯继位以来,不仅连续击败了我赵国、韩国、齐国、秦国,更是以强大的国力压制南方曾与晋国争霸的楚国,魏国如今的声势已然不弱于当初魏文侯在位之时。”
“反观我赵国虽然这些年来国力也是有所增长,但与魏国相比还是远远不如。积蓄国力、蛰伏待机是我赵国一贯的国策,此时因为一时的利益与魏国交恶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伴随着赵种将公仲乐的这一番话语仔细听完,两人之间忽然陷入了一阵沉寂。
在这阵沉寂之中,一抹抹复杂的思绪不断地在赵种原本平静的双眼之中上演,最终那份坚定留在了那份心中。
“唉……”
一声有些无奈的长叹之后,赵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凝视着眼前辅佐自己这么多年的相国。
“相国,寡人如何不知道赵国与魏国实力悬殊,寡人又如何不知道眼下的赵国最应该做的蛰伏。”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够去做,而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做就不做的。”
话说到这里,赵种与公仲乐的视线连成一线,两人的思想在无声之间碰撞在了一起。
“相国,你知道寡人在听说魏国有意于秦国的时候心中的想法是什么吗?”
“是恐惧,是对于魏国强大的恐惧。”
赵种的思绪伴随声音而渐渐飘远,飘向了赵国大地,飘向了整个天下。
“十三年来,我赵国国力是有所增强,但是魏国国力的增长却是比我赵国更加迅猛。”
“与我赵国、韩国的那一战,魏国作为胜利者夺取了大片原本属于我赵国、韩国的土地,将原本两国并不接壤的国土彻底地连接了起来。”
“与秦国一战,魏国大败秦军主力,并将国土从洛水西移到了泾水一线,半个秦国关中之地已经落入了魏国手中。”
“与齐国一战,魏国将夺取的大片土地全都分予了盟友。看似没有获得多少土地,却是在齐国周边形成了一個同盟。”
用着悠远而又平静的语气将魏国这些年来的战争历数了一遍,赵种的眼中已然充满了凝重。
“放眼当今之天下,我赵国、韩国是魏国的盟友,秦、齐曾经被魏国所重创,甚至就连强大如楚国者也只能暂避魏国的锋芒。”
“假借东进之名、行西攻之实的方略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囊括秦国精华之地的魏国国力势必再作飞跃。”
“我赵国如果再不振作的话,难保魏国下一个所要攻打的就是我赵国了。”
听完了赵种的这一番话,原本还想要说什么的公仲乐却是吞下了自己的话。
有些压抑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在这座赵宫之中连廊之间逐渐蔓延。
……
“驾驾驾……”
“吁!”
一阵悠长的控马之声过后,马车的车轮停止向前转动。
不久,伴随着一只有些沧桑的右手缓缓掀开帘幕,魏相公孙颀的目光直顺着侧帘看了出来。
回头打量;而远处已然有些模糊的邯郸城一眼,一抹复杂出现在了这位魏国相国的眼中。
此次邯郸之行,对于公孙颀而言并不是一次愉快的旅程。
从赵国君臣这几日的言行之中,公孙颀已然能够感受到原本还算亲密的盟友之间已然有些渐行渐远。
尽管此次在公孙颀的斡旋之下,赵国依旧表示愿意加入魏国的阵营;
但是他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