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六点,一行人才算是赶回来了江女寺家属院,楚城幕和霍霆锋都感觉自己累得快要倒毙了,两个大男生把车停好,就在众人的劝说下上楼去补瞌睡了。
好在严书墨和老楚,老蒙路上都睡了不短的时间,原本老严是打算把妻子送回老家办理丧事,奈何渝州的天气实在是让他任性不得,只好联系了当地的白事一条龙,租了冰棺,又在众人的帮助下搭起了灵棚。
楚城幕睡醒的时候,霍霆锋正在客厅的桌子上抱着比头还大的饭盆呼啦啦的吃面条,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
“睡醒了?锅里还有热水,我看你睡得正熟,又怕下好面条,到时候又坨了,就没给你下!”霍霆锋指了指厨房说道,他在大山里的时候就和老楚一家人走得很近,现在倒也不客气。
“我爸妈,书墨他们呢?”楚城幕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还不太饿,这是饿过头了,还是等到早上再吃吧,这两天红白事连轴转,生物钟都有些紊乱了。
“书墨在外面守灵呢,楚叔叔他们好像在给白事儿的安排伙食,今晚怕是要搞个通宵!这人要是死了啊,可真是没意思,就是个物件!”霍霆锋扒拉了两口面条,突然闷闷道。
“咋的呢?”楚城幕拉开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往阳台灵棚,灵棚附近摆放了不少花圈,锣鼓队该是在休息,此时正低声播放着哀乐,远远看去,严书墨披麻戴孝,呆呆的跪在那里,身前烧纸钱的火盆里摇曳着火光,照得他的身影摇来晃去。
“李老师不是死外面了么?回来就换不了寿衣了,严书记的意思是换不了就不换了,结果白事儿的人说不合规矩,黄泉路上都走不安生啥啥的,这些事儿吧,其实大家都知道真假,也就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我睡醒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他们在那里摆弄换寿衣,你知道的,人要是没了,过不了多久就硬邦邦的,一堆人一顿折腾,把人撇得咔咔作响,要不是我拦着,书墨都要上去揍人了!”
人死如灯灭,死后可不就是个物件么?楚城幕和霍霆锋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先行下楼了,下去陪严书墨说说话,这一路憋着,憋到现在,怕是要憋出个好歹出来。
“对了,蒙阿姨问起你车的事儿了,我告诉她不清楚价格多少,但是告诉了她我在给你打工,别的细节没多说,资金来源啥的我也没说,当初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没想到你还真瞒着他们!”霍霆锋看楚城幕要出门,两口扒拉完面条,叫住了楚城幕道。
“还有,我没说闲老师在你那里的事儿!”临出门前,霍霆锋又若有深意的补了那么一句。
“知道了!”楚城幕暗自摇了摇头,头也不回道,这还真没一个傻的。
楚城幕走到灵棚,先给老李上了两炷香,他并不喜欢李红梅,在他看来,因为有李红梅在,严书墨的整个人生,缺失了太多的东西,但是场面上的事情,该做还是得做,况且不还有严书墨在么,香台上还残留着不少已经燃尽了的细香,看来已经有不少人来过了。
做白事那群人正坐在压住铁质篮球架的条石上吃夜宵,说话的声音很小,估计是看出来主人家心情不好,主要还是害怕挨揍,并不像平时那般高谈阔论,他们见多了生死,早就不把这些事儿当事儿,你死你的,我聊我的,在主家沉浸在哀伤里的时候,显得尤为可恨。
老楚正在和一个系着白色围裙的胖子说着什么,胖子的打扮看起来像是个厨师,想来是在安排接下来几天的伙食,老蒙蹲在冰棺间不能熄灭,所谓长明灯,其实就是一根棉质灯芯加上桐油一起放到一个小碗里,灯芯经常烧着烧着就会往下掉,所以需要人时不时的照看。
眼看老蒙挑了几下,豆大的昏黄色火苗反而越来越小,楚城幕忙凑了过去,接过老妈手里的小木棍,拨弄了两下,把灯芯拖出来一点,挂到了碗沿上,长明灯这才又重新烧了起来,这老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要弄熄了,就不怕李红梅半夜托梦给她?
“严伯伯呢?”楚城幕扶起老妈,老妈虽然路上睡了一会儿,可这折腾到现在,神色间也很是疲惫。
“你爸让他先去休息一会儿了,明天还有不少人要来,不过我估计他是睡不着的,好歹眯会儿是一会儿!你去陪书墨说说话吧!这孩子从回来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
老蒙摇了摇头,李红梅的死,给了她很大的触动,她以前从来没想过,原来人到中年,依然可以爱得那么深沉。
楚城幕闻言,回头看了看依然跪在灵位前的严书墨以及正从操场另一边赶过来的霍霆锋,点了点头道:
“那你和爸也去休息一下吧,今晚我们守着,明天白天估计你们那些学生,朋友,以前的,现在的同事都会来,够得你们累的!”
“行,还是我儿孝顺!”老蒙点了点头,眼看就老楚交代完了事情,就准备和他一起上楼,可临走前,突然又想起一事儿,一把把楚城幕拽住,拖到了一边,问道:
“还是先说说你那个天路公司咋回事吧?不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