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楚城幕难得的没有起床跑步,因为从昨晚开始,天空中开始下起了瓢泼般的大雨。这样的大雨每年夏天基本都会有那么一两次,时间长短不一,这场大雨以后,渝州段的长江,就该正式进入汛期了。
下了一整晚的大雨,地面上的暑气已经消散了不少,温度也降了下来,不算凉快,却也不热。
姜妮妮在厨房做饭,严书墨依然在睡懒觉,楚城幕端了一把藤椅,穿着短袖家居服,双腿搭在了金属围栏,坐在走廊上发呆。
提莫坐在楚城幕脚下,吐着粉红的舌头,打了个哈欠,看着眼前的雨幕,努力的收缩了一下身子,想把两个前爪收回了身体是不习惯。
江女寺的教师宿舍是典型的教师楼改建而成,下了一晚上的大雨,楼顶的排水管早就不堪重负。除了四个延伸到了楼底的排水口正哗啦啦的努力排水,更多的雨水却从楼顶的边缘以及天楼的门洞溢了出来,不仅淹没了楼梯道,更是连最上面几个楼层的走廊都打湿了不少。
楚城幕家在二楼,基本没受多少影响,只是下楼梯的过道被水淹没了不少,如果不是心理年龄属实不小了,他甚至还想撑着雨伞去走一走那个仿佛水帘洞一般的楼梯道。以往下雨的时候,总会有老师出来抢救他们放在走廊上晾晒的蜂窝煤,不过今天却难得的没有什么动静。
每年到了暑假,学生放了假,老师自然也会放假。津城的老师除了土生土长的津城人,大多会回自己乡镇上的老家,因为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江女寺的教师院就会显得格外的空旷和清幽,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楼下的花坛里种了几颗矮壮的栀子树,哪怕是隔着那如同瀑布一般的雨幕,栀子花依然把它那清幽中带着几丝香甜的芬芳,送到了楚城幕的鼻间。栀子树的花期很长,差不多三月份就会结出花蕾,可真正要等到盛开的时候却差不多得到六七月份了,越是往南这个时间越是提前。
已经完全盛开的栀子花如同一个小小的白色调色板,白嫩却又厚实的六片或是五片花瓣呈放射状伸展,露出里面裹藏了几个月的花心。
今年栀子花运气不太好,第一次把花心暴露在了空气中,引来的却不是蝴蝶或是蜜蜂,而是一场倾盆大雨,不少娇嫩的花瓣已经被雨水冲刷到了花坛的泥地里。
花坛的泥地里有一条条拱起的土垄,那是蝼蛄钻出来的地道,这东西在渝州叫土狗,在北方似乎是叫蝲蝲蛄,农民对它们深恶痛绝。不过后来传出来这玩意儿是中药材以后,就连普通的乡镇上也很少能看见了,没想到这里倒是有不少漏网之鱼。
花坛更远的地方,有一颗石榴树,火红色如同小灯笼一般的花朵正开得如火如荼,紧束的花朵让它们避开了雨水的冲刷,倒是开得越发的繁丽。楚城幕在这边来来回回快两年了,却是一次石榴也没见到过。
“想啥呢?”不知什么时候,一身小吊带加短裤打扮的姜妮妮凑了过来,趴到了金属栏杆上,腰间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柄汤勺。没有了她父亲的影响,这个女孩子仿佛从此刻才开始绽放她的美丽一般,娇艳得如同那不远处正在盛开的石榴花一般。
楚城幕闻言,收回了打量雨中景物的目光,看了身侧的女孩子一眼,轻声说道:
“什么也没想,就是感觉天天这么忙来累去,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想发发呆!听见荷花池那边的水乌龟叫声没?小时候我老是以为那是蛙鸣,每次听见这种叫声,我总能睡得很好!”
“往年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在老家帮忙收割稻谷才对,煮上一大桶老荫茶,扛着搭斗,翻山越岭。等到收割完了稻谷,再在水田里抓一抓那些被惊出来的小鱼小虾或是泥鳅黄鳝,运气好的话,还能抓几只大青蛙,一顿荤菜就算是解决了。”
姜妮妮闻言,很是意外的看了看神色中带着几丝回忆的楚城幕。虽然听严书墨说过,楚城幕和他都来自镇上,可她还是无法想象,这个明明如同小说里描写的贵公子一般的大男生,居然还会干农活儿?
姜妮妮回头看了看厨房,那边的小锅里正用小火熬着小米粥,熬粥的大米是她昨晚就用水泡上的,渝州的本地大米吃起来有些卡嗓子眼,远不如东北大米那般软糯。
回过头,姜妮妮双手举过头顶,舒展了一下柔软而纤细的腰肢,伸了个懒腰,然后冲还坐在藤椅上昏昏欲睡的楚城幕笑道:
“我没在农村生活过,我从出生就在津城,以前这里是个镇,后来这里又被人们称作县,没过两年又被改成了市,到现在又变成了区。外面的世界变来变去,只有我生活的地方永远都是一成不变,仿佛被人们遗忘在了世界的尽头!”
“楚城幕,你还记得我们初三的时候学的那篇课文《我的叔叔于勒》么?”
楚城幕闻言点了点头,姜妮妮说的是法国作家莫泊桑写的三千字短篇小说。小说里通过描写菲利普一家面对富于勒和穷于勒时截然不同的态度,来从侧面反应出拜金主义对人们的影响,以及在金钱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