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行琛说的倒也不是假话，只是选择性隐瞒了一部分。
他跟何宇黔年纪差得并不大，那时候都是十来岁出头的样子，单单对付何宇黔一个人对他来说当然不在话下。
最主要的问题是——何宇黔背后有睁只眼闭只眼的何家人，以及跟在身边的看人下菜碟的所谓朋友。
那样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偶尔一点皮肉伤总归是不可避免，否则他也不会对处理伤口这事熟能生巧。
只是何行琛觉得，这些就没必要在叶千澜面前说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度，叶千澜偏过头调整了一下情绪，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那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要离开何家吗？”
“单纯离开何家当然没什么困难，”何行琛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情绪，“只不过当我知道我父母的车祸非但不是意外，而是何岩松亲手造成时，离开对我来说就不是最要紧的事了。”
“这些年里，我其实没少设法给何家添堵，也确实查到了一点东西，只是我没想到，你跟我会抱着同样的想法。”
叶千澜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一瞬间，许多之前被忽略的细枝末节忽然在脑中被串联起来。
她定定望向何行琛，犹疑着问道：“兰玉坤的事，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何行琛并未否认这点，“根据我的调查，我父母的车祸，兰玉坤也脱不了干系。救林山在计划之外，不过也就举手之劳而已。”
说完他转头迎上叶千澜的视线，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你好像不是很意外？”
叶千澜撇了撇嘴没做声。
实际上，平日里她就隐约能感觉得出来，何行琛跟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富二代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属于那种看上去就不简单的人。
但这话一出口不就等于变相夸他？她可不想某人被夸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思及此，叶千澜忽然想起一件事，“既然你都有办法给何家找茬了，肯定也有别的来钱的渠道，居然还在我面前装穷！”
何行琛唇角微勾，“做戏总要做足，况且只是一点小生意，没什么好说的。”
叶千澜哼了一声，摆明是不信。
她正准备扑上去“严刑逼供”，在厨房忙活了好一会儿的孙姨走了过来，可偏偏她这一下扑得太猛没能收住直接趴在了何行琛身上。
下意识想起来，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圈住了腰，动弹不得。
“我把最后一道菜收个汁，你们也收拾收拾洗洗手准备吃……”猝不及防看到沙发上叠在一块的两人，孙姨好险没被噎住，急忙抬手象征性挡住眼睛，“诶哟你俩这也太不见外了。”
叶千澜简直欲哭无泪，瞪了何行琛一眼示意他松手，忙不迭爬起来解释道：“孙姨！我这跟他闹着玩呢……”
孙姨出乎意料地因着这事有了点笑模样，“孙姨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年轻人嘛，热情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叶千澜结结实实被哽了下，还想解释，人已经回厨房去了。她一时羞恼，伸手握着何行琛脖子不轻不重掐了下，“都怪你！”
得益于这出插曲，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吃过饭后差不多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眼看时间差不多，叶千澜按计划拿出手机拨出了谭茂山的电话直接递给了孙姨。
“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
虽早下定决心，但乍一听到谭茂山焦急关切的声音，孙姨脸上多少还是有些动容，只是担心坏事一时便没敢出声。
看叶千澜点头了，她才轻声道：“老谭。”
闻声，谭茂山的声音猛然拔高几度，“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孙姨默了默，“多亏了千澜，我没事。”
谭茂山似是长出了一口气，声音甚至隐隐有些颤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放心，我一定……”
叶千澜瞅准时机，在他话说一半时伸手掐断了通话。
不出所料，谭茂山很快又打了过来。
目的已经达到，叶千澜顺势接下电话，“自己妻子的声音你应该不会认不出来，既然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现在该轮到你了吧？”
“你……你想怎么样？”
“我会把地址发给你，带着你的证据过来换人，记住，你只有一个小时时间。”
电话挂断的嘟嘟声让谭茂山猛地回过神来，他扶着桌面站稳，一手搓了把脸，旋即挪着沉重的步子往会客室走去。
进屋后，他径直走到那副万马奔腾图前，熟练地将画取下后露出隐藏在后面的暗格。
短暂纠结过后，谭茂山打开保险箱将里面唯一装着的东西取了出来——一枚手指大小的U盘，里面却是他这些年收集到的所有证据。
事已至此，他也没打算再挣扎，将U盘装进口袋后转身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却依稀传来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