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从皇城出来的时候,春日的阳光正好。 暖风微醺,城中柳絮翩翩,雪白交织着翠绿。 木三轮驶出没多远距离,却见不少百姓聚集在张贴皇榜的告示栏处,热议纷纷。 见云苓好奇,萧壁城解释道:“今晨礼部张贴了杏榜,应当是百姓们在围观科举考试的名次公布。” 因春闱的放榜时间在四月中旬,正值杏花醉人的时候,故而成为杏榜。 长街上有些堵塞,木三轮的速度也满了下来。 云苓透过帘子赏春光,冷不丁便发现人群之外站着一个青年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很是眼熟。 “那不是李元绍么,他怎穿着粗衫?” 萧壁城也跟着抬眸扫了一眼,“他上次和张玉书动手,被大理寺判了一个月的监禁,这会儿应该是刚刚刑满释放。” 犯人在牢里穿的都是囚服,但刑满释放的时候,大理寺都会赠一套粗布衣衫,萧壁城一眼就认出了那款式的来源。 李元绍消瘦了不少,此刻正失魂落魄地站在远处,面色怅然怔忪地看着杏榜。 萧壁城低声道:“如果不是之前的事,他必然杏榜题名,不说能中会元,冲击三甲是有希望的。” 近来李家的日子很不好过,朝臣们也陆陆续续认清了现实,李右相是不可能再回到朝堂上来了。 这对李家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还不至于伤及根本。 毕竟李右相年事已高,早晚都要放下乌纱帽,李家已经培养了新一批中坚力量。 李元绍更是其中佼佼者,是被作为将来能够接替爷爷辈和父辈的继承人来培养的。 可他居然折在这一次科举考试上了。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经足够朝中局势风云变幻了。 尤其太子登基不久,正是各方势力大洗牌的时候,李元绍晚入局一年,所丢失的机遇都是不可估量的。 这才是令李家伤筋动骨的噩耗。 “绍儿啊,别看了,快跟为娘回府吧,你祖父还等着见你呢……” 停靠在一旁的华丽马车中,一个中年妇人探出身子,担忧地去拉李元绍的袖子。 那应该是李元绍的母亲,特来大理寺接他回去的。 只见李元绍似脚下生了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夫人眸光心疼地道:“绍儿……唉!早知如此,就该听你祖父的话,莫要再去管梦娥的事情了。” “若非她命不好克了你,你又怎么会遇上这等事……今后千万千万不可在与她接触了,知道么?” 云苓夫妻二人精神力在身,想听清楚李夫人的话并不难。 她忍不住感叹,“李秃头还真是薄情冷血,铁蛋只说大头鹅刑夫克子,又没说过她会怀李家运势。” 大头鹅多少有些惨,竟是连亲生母亲都将她当作弃子了。 李夫人的话一出,李元绍才终于回过神来,有所反应。 他沉着脸,不悦地抽回袖子,袖中拳头紧握着,眸光似愤怒似失望。 “娘在说什么糊涂话,全因我太冲动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事跟梦娥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