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她这副落汤鸡似的模样,心口的火气散了许多:“慈宁宫这边雨水敲在屋檐上的声音特别美妙,哀家记得玉太妃你也爱听这个,故特意派人请你前来一道欣赏。” 先帝还未驾崩前,有一次也是下雨的夜晚,当时还是玉妃的她专门派了身边的侍女云儿,跑去当时的芳华宫请陛下共同赏雨。 她这一行为打乱了彼时的贵妃重新获宠的计划。 要不是方才月宸萧突然提起玉太妃,太后还不一定能想得起这件事。 玉太妃心里清楚自己曾经都做过什么,忍着衣物贴身的湿冷感觉,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行礼:“奴婢参见太后。” “起来吧,你都已经是太妃了,膝下还有一位皇子,不必在哀家面前自称奴婢,若是让那些进宫的命妇听见了,背地里还不一定怎么议论哀家呢。” “妾身糊涂,妾身并非有意,妾身只是觉得自己出身卑贱,不敢与太后娘娘您姐妹相称。” 太后冷笑一声,随后起身:“站在屋里听雨少了点感觉,你陪哀家去外面走廊吧,那里听得清楚。” 走了两步,太后看着玉太妃,语气疑惑:“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你不是有一个特别可心的丫鬟云儿吗?怎么不带上她一起?” “妾身一时匆忙,忘记了。”玉太妃编了句瞎话。 云儿被她留在了栖霞巷,因为她怕太后会使什么调虎离山计。 那个孩子是她现在唯一的倚仗,她不敢让那孩子出现任何的危险,所以特意将贴身宫女云儿留下照顾。 玉太妃的谎话骗不过太后,太后盯着她上下打量一遍,随后沉默的走向门外,不过七八步的长度,太后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月宸萧不久前说过的话。 在太后的有心刁难下,玉太妃直到后半夜才离开,她离开时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打着哆嗦。 红袖留心多看了几眼,心知玉太妃今日这场风寒是跑不了了,甚至这场风寒还会很严重。 玉太妃离开后,折腾了一整晚的太后也觉得疲惫了。 慈宁宫内室里,战战兢兢等了一晚上的清秀男子凑过来想要为太后宽衣解带。 太后不耐烦的拍开他的手:“笨手笨脚的,红袖你来伺候。” 红袖眼神示意男子离开,又根据多年的经验打手势让其他人也都散去,自己一个人留下伺候太后宽衣解钗环。 固定头发的那只大凤钗被取了下来,太后盯着铜镜中朦胧的身影,突然开口:“这当太后的日子也挺无聊的,哀家想忙点什么解解闷。” 红袖愣了一下,拿过桌上的木盒,将样式精美的凤钗放进去,她没有接话,她知道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 太后手里拿着一枚自己最爱不释手的羊脂玉戒指,专心把玩。 铜镜旁的蜡烛火光摇晃,突然发出一声爆花音,这声音似乎把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太后给拽了出来。 她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玉太妃无才无德,她这样的人不适合教养皇子,你说哀家把皇子弄到身边养,如何?” “您是这后宫的主人,六皇子若能在您的膝下长大,也是他这辈子的福气。” “是啊,栖霞巷那地方吃不饱穿不暖的,哪适合六皇子这样的人生长,也亏得哀家心善。” 太后要抢走六皇子抚养的消息,第二日一大早便传到了发着高烧、正在捧着药碗喝药的玉太妃耳朵里。 本就身体不适的玉太妃听闻这个噩耗,惊惧之余打翻了手里的药碗,漆黑的药汁尽数泼在了她雪白的登云履上。 云儿眼里含着泪,连忙去扶她:“娘娘!” “她这是想逼死我啊!”玉太妃揪着云儿的衣襟,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嘶哑的声音一抽一抽的哭泣。 云儿好不容易把送信的人打发走,然后回来拉着玉太妃:“娘娘,这件事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处理不了的。” 玉太妃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你去盯着外面,我写封信,向丞相求救,让他帮忙,只有他能改变太后的想法!” 现在寻瓒就是她娘两唯一的护身符。 信写好后,一时半会儿送不出去。 玉太妃和云儿一直等到中午人多热闹的时候,才找到机会,把信给送出去。 …… 宫门外,季林海扮作了赶车的小厮,亲眼见着那名眼熟的宫女东拐西拐,拐进了沈游临隐藏身份开的铺子里。 季林海颇有耐心的一直等到宫女离开,才调转车头,回杏林医馆。 可他人刚到,就看见寻青燃被人簇拥着出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