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手持龙凤玉符,一路上畅通无阻,与杨振等人带着杜正海出了京城数十里,在一片桑林旁停下了。 望着深秋萧索凄清的景色,凌云忽然想起了四年前,那时也是深秋,也是在这个地方,他奉命护送杜正海经过这里;当时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如在昨天…… 如今想着往事,仿佛像一场梦似的,凌云心里不由一阵怅然。他回过脸,望着杜正海道:“就到这里吧。杜兄,你好自为之罢,我们该回去复命了。” 杜正海眸色冷如冰霜,死死盯着凌云道:“凌云,告诉我,方才为什么要帮着何禹廷?” 凌云的心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一时呆住。 杜正海恨恨道:“你明明知道那个狗贼卑鄙龌龊,害得我家破人亡;你明明知道我与他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我做梦都想杀了他,可你为什么要帮着他?要不是你,我早就杀了他了,凌云,都是你坏了我的事!说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杨振见杜正海对凌云那副凶巴巴的样子,不由大怒:“杜正海,你大胆,竟敢这样对凌统领说话!你……” 凌云抬手拦住了杨振,他目光寒凉地望着杜正海,声线低沉道:“这件事现在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以后你会明白的。杜兄,听我一言,马上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杜正海赤红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怒声道:“不要叫我杜兄,你不配!哼,想想过去,我真是太天真了,居然把你当成朋友;其实我早就应该明白,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跟官场上那些狗苟营生的势利小人没什么区别!” 杨振气得浓眉一竖,方要发作,已被凌云抬手止住。 他苦笑一声,木然道:“随你怎么说好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杜正海,你的命是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才救出来的,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母亲。” 说罢,凌云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对着杨振等人道:“咱们回去吧。”调转马头,径自而去,只留下一个冷清孤寂的背影…… 凌云、杨振等人回到刑部大堂,向吕文正复命。 得知杜正海安全离开了京城,葛氏长长地出了口气。 何禹廷道:“葛氏,你的儿子已经安全离开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麟儿现在何处了吧?” 葛氏轻轻叹了口气道,“好的,驸马爷,就让贱妇告诉你事情的始末罢。” “二十四年前的那一天——四月十九,我记得很清楚,我带着小公子来到京城外面的榆林地带,在一片灌木丛旁停下了。 “当时,小公子好奇地问我,‘奶妈,咱们到这儿来干什么,奶妈是想跟麟儿玩藏猫猫吗?’? 我说,‘是啊,麟儿。不过今天的藏猫猫跟以前不一样,咱们先玩个游戏好不好,你是好人,我是坏人,你躲起来,我来抓你,如果让坏人捉到好人了,坏人就杀死好人,好不好?’ “小公子天真地问,‘为什么坏人抓到好人了,就要把他杀死啊?’? ?我说,‘因为他是坏人啊!麟儿,你说这个游戏一定很好玩,是不是?’ 小公子高兴地直拍手。 “ 于是我便跟他在林子里玩起了这个游戏。后来,我真的抓到了他,我便跟他说,‘麟儿,坏人抓到好人就要杀死他了,是不是?现在我可要动手了!’ “小公子问,‘那好人一定会向坏人求饶是不是?’? ?我恶狠狠地说,‘求饶也不行!’ 取出一条事先准备好的汗巾子,猛地套在了小公子的脖子上……” 何禹廷脸色惨白道:“你……你真的杀死了他?” 葛氏道:“是啊,我用汗巾子勒住小公子的脖子,手上一点点用力;看到小公子在我的手上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哭喊,求饶,跟我说,‘奶妈,不要,不要跟麟儿玩藏猫猫了,麟儿一定听话,一定乖……’我只觉得痛快极了。 “后来,见小公子的气息越来越弱,直到最后没了声音,我才松开了手。望着躺在地上的小公子,我的眼泪不觉也流了下来……” 葛氏说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泪流满面了。 听着葛氏对二十年四前那段不堪回首的惨痛往事的回忆,凌云只觉得浑身冰凉,仿佛掉进了冰窟窿。 他一直都是人们心中仰为观止的英雄豪杰,他也曾经自诩能力超强,内心强大;可是如今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才知道自己是如此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 其实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永远强大的人,只有一时强大的人——就像是二十四年前的他。 因为当时他还太小,即使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妇人面前,也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 那次的惨痛经历对他来说几乎就是致命的;而且他的命运也因此而发生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试想,一个脆弱无助的孩子在那么小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