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与浣玉一起去了刑部尚书府探视何成麒。 何成麒恳求凌云道:“吕大人公正廉明之风小弟自是知道,可是现在的吕大人只恐怕是有心无力了;何况他身边精明强干的可用之人亦是寥寥无几。如果大哥能够出手相助,协助吕大人调查此案,小弟才会有希望澄清冤屈啊!……” 凌云心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什么?……” 何成麒含泪道:“现在小弟唯一能相信与倚赖的只有大哥你了。小弟知道此事对大哥来说也许很是为难——可是为了救小弟的性命,大哥想必不会不答应小弟的这点请求吧!” 凌云沉郁的眸光闪了闪,在窗外透来的初秋疏冷的阳光里,好像流淌着光华的寒玉,翻涌着无数情愫,复杂而细微。 只听何成麒又道:“不知为什么,小弟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觉得这次进来便再也出不去了……” 凌云瞳色瞬间冷了下来,紧绷着脸道:“成麒,你要是再胡说,我可走了!” “不要走,大哥!”何成麒瞳孔里翻涌着说不出的痛苦与悲楚;他用手拭了拭泪,又道:“父亲整日地骂我不学无术,百无一用;就连郡主也瞧不起我,平日里行事,时时处处都不能合她的心意。 “她总说我没出息,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雄气概,其实小弟心里很明白,她根本就不爱我,她心心念念着的人还是大哥你……” 凌云心里一沉,紧接着便升腾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气,脸上霎时涨得通红道:“成麒,你不要说了!”起身向外走去。 何成麒踉踉跄跄奔上前,一把拉住凌云道:“大哥等等,听我把话说完: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弟已是将死之人,纵然以前有百般不是,纵然现在说的话有何欠妥之处,大哥也不会忍心计较了吧?……” 凌云心里一颤,那种难过的感觉犹如浑水里的泥沙,渐渐地就要沉淀下去,“成麒,千万不要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现在我已经决定了:我答应你的要求,协助吕大人调查此案,还你以及那些枉死之人一个清白——我现在就去找吕大人说明此事。” 何成麒喜极而泣道:“谢谢你,大哥!……” 凌云从关押何成麒的别院出来,径自到书房去见吕大人。当着吕文正与杨振的面,说明了他想协助刑部尚书府调查此案的意图。 杨振原本平和黯淡的眼睛里立时跳跃出惊艳的神采,“真的吗?太好了!——此案现在正处于胶着之际,如果凌大哥能出手相助,相信一切难解之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吕文正额头和嘴角的纹理里都洋溢着欢快的笑意,“志超,你终于想通了。本府代表刑部尚书府的弟兄们,代表此案中那些枉死的冤魂感谢你。” 凌云眼神里掠过一抹复杂的意味,眸底暗色亦变得浓稠,“大人言重了。其实我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成麒,为了我的父母,为了我自己。”…… 凌云从吕文正的书房出来,在庭院中遇到了浣玉。 浣玉大约已经在这里等了他很久了。她站在那里,眉目清冷,眸色朦胧般模糊,一张瓜子脸又尖又小,面沉似水,灿若星河。 秋风里带着些许湿意,撩起她的头发,又黑又直慵懒无绪地的拂在鬓边,衬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浣玉见他终于出来了,不由秀眉一扬,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凌云微微颦了颦剑眉,避开她清冷淡漠的眼神,眸光幽深望着远处,像是星光落入了深海,沉声道:“我已经决定了,为了救成麒,我要参与此案的调查——我一定要查清此案的来龙去脉,给成麒,还有那些枉死的冤魂一个说法。” 浣玉秋眸中划过一抹潋滟的波光,“你的意思是——成麒确是冤枉的吗?……” 凌云下颌微微扬起,沉声道:“不能确定,所以我才要追查案情,而且是一查到底。” 浣玉眸光幽幽望过来,眼睛里仿佛飘荡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闪烁着神思恍惚的迷离之色。 两人久久对视着,谁都不说话…… 凌云同浣玉一起返回了侯爷府。 何禹廷与常青公主早已等得忧心如焚;现在见两人终于回来了,便迫不及待的追问此去刑部尚书府的情形。 凌云约略择要地陈述了一番见吕文正的具体情形及何成麒的大概情况;然后斟酌着说话的方式方法,把自己的想法及意见言辞委婉地表达了出来。 何禹廷微微蹙了蹙眉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道:“志超,你跟为父说句心里话,你是不是想要重返刑部尚书府,继续帮着吕文正抓差办案?” 凌云道:“爹,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这次孩儿协助吕大人调查案件,只是为了成麒——此案一了,我就立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