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李瑞允面南背北立于金銮殿之上,白羽道士、丁进之、何禹廷、李之山、罗凤娓、孙孝文、李云汀等人侍立两旁。
处角落。
文武百官此时已被“请”到了大殿前。
众人皆神色萎靡,低头不语;更有甚者,面色铁青,两股战战。偌大的金銮殿前虽然人头济济,却是鸦雀无声,静得几乎连每个人的心脏跳动声都清晰可闻。
虽然是秋日的早晨,外面却天昏地暗,死气沉沉,仿佛一个极度抑郁的人。天空刚刚的灰白颜色渐渐幽沉下来,被浓重的晦涩所取代。肆虐的风四处流窜着,幸灾乐祸地瞅着面前狼狈凄惶的人们。
李瑞允鹰隼般的眼睛环视着四周,然后目光一转,朗声道:“诸位,认得在下么?在下李瑞允,如今忝任天枭组织的帮主。在下生性淡泊,原想安安稳稳带着自己的弟兄们在山野之中平平淡淡穷此一生,孰料当今世道不允许啊!
“朝政腐败,皇帝昏聩,偏听偏信,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非但如此,朝廷还多次派兵围剿我天枭,李某一忍再忍,最后忍无可忍,只好奋起抗争,以图自保。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也实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话说回来,李某这样做,也是为了整个大宋江山社稷着想啊!赵煜昏庸无能,忠奸不分,他根本不配做大宋国君!人说‘有德者居之’,李某如今废除了他,只是想为大宋找一个贤德睿智的明君啊!
“望诸位能够体察李某一片为国为民的至诚之心;而且李某向诸位承诺:只要大家能够支持李某人的举措,李某便可保他官居原职,仍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反之,若是不适时务、一意孤行,那就休怪李某人对之不恭了。
“俗话说:‘良鸟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家都是聪明人,想必能够理解李某人的一片良苦用心,想必也不会反对李某人的所作所为了,是不是啊?”
不愧是胸有丘壑、傲视天下的一代枭雄,一番长篇大论,虽然言语滔滔,却逻辑清晰,有条不紊;且极具威慑力,感染力极强。
给人的感觉便是,他说的每一个字你必须留神去听,他说的每句话你也必须照着去做,绝不允许有半点的置疑或是悖逆。
尤其说到最后“是不是”几个字时,他连着重复了几遍,似乎在征求
他连问数声,殿下皆无人应答。
李瑞允眼眸清冷,宛如深夜的枭鸟,残忍狠戾却又盛气凌人,“既然诸位没有异议,这里有一份协议,请诸位依次上来签上大名罢,以此作为支持李某的凭证——请问谁先来?”
氛围越来越沉重,宛如狂风暴雨来临的前奏。一番压抑的沉默之后,百官之中终于有人控制不住滔天怒火,电闪雷鸣地发怒了。
“李瑞允,你这犯上作乱、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你勾结朝中佞臣,谋害太子于先,陷害吕大人于后;如今又诛杀冯总管、逼死钟皇后,囚禁皇上与太后,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人神共怒!此时你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难道世上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吗?”
——看来这大宋朝廷果然是忠臣无数,到哪儿都有不怕死的人啊!以前有凌云;现在有冯朝英、钟皇后、韦太后他们,如今是不是又要再加一个了?……
李瑞允怒道:“是谁在胡言乱语,带过来!”
须臾,那人已被侍卫推推搡搡押到殿前,视之,正是晋陵王爷赵甫。
“我当是谁,原来是晋陵王爷啊!”李瑞允漆黑如曜石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泽,阴恻恻盯着站在面前那大胆包天、公然悖逆他意旨的人,凉薄地勾了勾唇角。
“李某念你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使了,一时糊涂说出些不着边际的话来,也是在所难免;所以只要王爷能向李某人磕头赔罪,当着众人的面收回方才的话,李某便既往不咎,放过你这一次,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晋陵王爷神色坦荡的脸上,充斥着一股不可撼动的凛然正气,沉声道:“我赵甫跪天跪地,跪皇上跪父母,岂可跪你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
李瑞允无声拽紧了指尖,不屑地冷笑一声道:“是么,既然王爷这么不给在群臣莫及——说真的,李某实在不愿意对王爷失礼,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说着他幽幽叹了口气,眸光骤然变得冷戾,“来人,把赵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一声令下,两旁如狼似虎的侍卫立时一拥而上。
众人一片惊呼,骇然变色。什么,李瑞允居然连晋陵王爷也要杀,而且眼睛不眨、眉头不皱?
其实李瑞允自己方才也说过了,晋陵王爷在朝中多年,德高望重,别说朝中文武,甚至连皇上都要敬让他三分——如今到了李瑞允这里,只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说杀就杀了,这也太过乾纲独断了吧?
独断得让在场的文武百官一时无法接受。
非但在场的人难以接受,大约连晋陵王爷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位曾经令人谈虎色变的天枭帮主,果然真的如传说中一般凶残暴戾,翻脸无情!
也许在他看来,杀死一个人,真的如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轻而易举。
别说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