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楼说的话,她能听懂。 曾有位老师,跟他说过势和土。 所谓势,便是留白,一张画如果画的满满当当,不留一点空,那是西方的油画。 寥寥几笔丹青跃于白宣之上,才是国画。 一张五彩,映出的岂止山水花鸟,那其中正有方圆正中之道。 正如国人处事方针,话留三分方能处人。 这便是势! 至于土,指的是国画历经数千年沧桑巨变至今,常画常新,常见常新,其根本原因就是妙不可言的国味。 这国味,便是土,当然这是针对那些崇洋媚外的人起的自嘲之言。 这个土里,蕴含的是我们的信仰,智慧,哲学思想,人生感悟甚至审美习惯。 这两点,便能概括国画的特点。 想不到李重楼居然是行家。 齐钰此时此刻,突然有点刮目相看。 痴痴问道:“那……那还有一点呢?” 不止是她,就连跟上来的樊梦也一脸好奇,李重楼突然跑过来指点这个画国画的女孩,似乎两人认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叫做气,又称为意。”李重楼微微一笑:“墨是水,水与气之间有着天然的联系。” “有着相互转化的通道,从物理现象来说,水化气是自然。” “从艺术层面,代表着天人合一。” “墨水与气脉相连,才能让国画终成格局。” “不少人觉得这意虚无缥缈,手摸不到,眼看不到,但实际上它在你的心。” “墨水是死的,宣纸是死的,人心是活的。” “你的画,笔艺技法纯熟,但死气沉沉,充斥着孤芳自赏的自负跟绝望,那只凤凰如果是你,那它一定没经历过涅盘。” 话说到此,齐钰的美眸,变的十分茫然。 复杂的心情透过双眸,一览无疑。 整个人定在了那里,久久没有任何声音出现。 “小师弟,人生领悟不在一时一事,你着急了。”林颖轻轻在旁边提醒道。 李重楼内心一怔,竟无言以对。 师姐说的没错,这意气之境,是最难领悟的境界,不止国画一道,跟做人相通。 想当初,他经历万难,几入绝境,还不是到四十多岁才踏进了这个门槛,豁然贯通,通达一生。 而齐钰不过二十出头,就算现在家里落难,被逼在这画国画供人欣赏。 可心气还在,看那只凤凰的神情便能看出。 自己因为同命相联,想要帮帮她,却不想操之过急,让她陷入迷茫。 再说下去,说不定要适得其反。 “走吧。” 李重楼没有再打扰沉思中的齐钰,招呼着两女上了二楼,进了包厢。 “李大哥,你认识那个画画的美女?”樊梦让服务员端来好茶,一脸八卦问道。 “算认识吧。” 李重楼点了点头,便茬开了话题:“你今天请我们吃饭,应该有事吧,直说。” 樊梦跟别的女人不同,她毕竟前世跟自己有过一段姻缘。 感情没了,反而比陌生人更陌生。 当初在雨城念及旧情,帮她出头,但后面便不想再有任何联系。 可事世永远不随人意,总有麻烦找上门。 命运又让她找到了自己。 无论是樊克礼,还是宋夷,又或是樊亮,都让自己跟樊家的因果越缠越紧。 实在烦不胜烦。 樊梦见李重楼明显不想谈及齐钰,也没勉强,正色说道:“李大哥,宋爷爷是我们樊家的守护神。” “他不会参与我们樊家的内部斗争,所以明知道樊克礼父子在到处找我,也不便出手。” “他说过要救醒爷爷,但我不能把赌注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 “我知道你有本事,不然樊亮不可能擅罢干休。” 她这段时间虽然藏在父亲的朋友那,但却没放弃打听消息。 樊亮跟李重楼的冲突不是什么秘密,派人包围了九天中亚的事在圈子里广为流传。 结果却不了了之,这说明什么? 樊亮的为人她太清楚了,绝不可能受这种闷气。 除非,对方强大到让他,让樊克礼顾忌。 不知为何,她对李重楼信心十足,觉得他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