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好似悲痛的海撞上暗淡的阳。 霍祈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青筋从手背蜿蜒到手臂,站在原地,震惊了好几分钟,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幕。 他十几岁任性的后果却是让老师再也无法光鲜亮丽的活在人前。 为什么? 这一切的后果不应该让老师承担,他只是……只是心软了一下。 傅州心坐在一个掉漆的桌子前,左手握着一个搪瓷杯,右手拿着杯盖,看着窗外站着的霍祈,楞了好长的时候。 他苍老的脸上露出局促的红,放下搪瓷盖子的手激动到细微颤抖。 “阿……阿祈来了。”傅州心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健全。 他起身,右手摁着右腿,似乎在用力保持平衡,可,再努力维持,也是超出自身能力范围,无法做到和正常人一样。 “你知道的,本来我就有点风湿,最近阴雨天反复几次,我这腿——” “是我父亲弄伤你的腿吗?”霍祈很不想往这个方向去想,但,脑海里总是自动生成的画面,让人无法克制。 一句话,两人沉默。 傅州心无法久站,强撑了几分钟后,一屁股沉重的坐在木椅子上。 ‘吱呀’一声,木椅子发出有点不太牢固的声音。 “是我自己出了车祸,怪不得谁。”傅州心的声音低似无声,像是和自己说话,带着隐隐的失落。 “那为什么——”会被除名! “阿祈,帮我买把椅子来吧,这把木椅子好像坏了。”傅州心动了几下,木椅子就开始‘吱呀’乱响。 “好。”男人低垂着头,泛红的眼看着地面凹凸不平的水泥地板。 什么话放在眼前说好像都不太合适。 霍祈想说的话被打断,他回国后,就尝试着联系老师,但打电话去部队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傅州心。 他越找越慌张,老师住所甚至都住进了其他人。 时间就像苍茫大海,一个浪拍过来就打乱人生活的节奏。 他本该坚持不懈的找,可,没有一丝希望,后来因为各种原由就耽搁了。 如今,偶遇了巫静怡,找到了老师。 现实让人倍感心酸。 霍祈转身,默默上了车,声音低落:“附近有没有市场?我想买把椅子。” “不知道,我转一圈看看吧。”巫静怡对这附近也不熟悉,只是听母亲说叔叔在R国这边上班,所以才来偷偷看望。 “谢谢。”霍祈比刚见面时对她多了份礼貌,但也仅仅是一份疏离的礼貌。 巫静怡车速很慢,余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身上,嘴角下意识的上扬。 她希望时间慢一点。 “其实,能和你坐在一辆车里,我都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她莫名其妙的话让霍祈有片刻醒神。 “别误会。”女人脸上有片刻慌张,欣笑着缓解尴尬:“我只是觉得年幼的伙伴相处比较舒服自然,能够再遇见,也是一种恩赐。” 霍祈的视线这才收回,偏头看向窗外,他在找市场,对巫静怡的话并没有作答。 “我在战地的时候遇到的都是语言不通甚至种族不同的人,每天都是在人肉里挖子弹,上药,包扎。” “刚去的时候,我脑海里都是鲜红的血和截断的人体。” “没睡好一个觉,但第二天救人的速度只快不慢,有好几个身体扛不住的医生直接累晕过去。” “不过,还好,我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现在对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已经无感了。” 霍祈虽然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但一直没有出声回复,只默默的听着,视线一直在窗外,直到看到一个小型市场。 “靠边停车,市场到了。”男人冷不丁出声,好不搭噶的话让巫静怡略显尴尬。 她轻笑着,想说什么,但还是将车子靠边停下。 “椅子要买和叔叔坐的一样就行,不要买太贵的。”巫静怡好似看穿了男人的心思,出言提醒。 霍祈有些不解,脚刚踏出去,回头看着她。 “叔叔不想太高调,你不也看出来了吗?不要让他难堪。” 是啊,不想太高调,才会在这个偏远的小区当个保安,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霍祈思忖片刻,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下车往市场里去,半晌提着一把木椅子出来。 巫静怡下车把后备箱打开,霍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