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头不小,他是杨氏嫡系,长房次子,算起来应该是杨园堂弟,本该举业入仕,但他生性风流好色,在老家时就沾花惹草,还玷污了老夫人身边得用的丫鬟,惹得杨礼父亲大怒,要将他发配去乡下,却被溺爱孙子的老夫人拦住,最终不了了之。据说杨礼此番赴宴,比我们早来一天,还曾因为调戏郑漓幼女身边的婢子,闹过一场,郑漓骂了他几句,这杨礼一直颇为不忿,背地里还说过郑家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连洛州都不敢出,只能在洛阳作威作福。”
章玉碗挑眉:“竟是如此?”
难怪刚才看着郑漓反应不大。
素和:“会不会是郑漓杀的人?”
章玉碗摇摇头,判断与陆惟一致。
“正因为发生过争执,郑漓更不会下手了,就算因为这点事情杀人,郑家再怎么也不会在山庄里,起码得等人离开洛阳再说。不过既然有了这出口角,也许是有人为了嫁祸郑家,才对杨礼下手。能把酒里草乌换掉的,无非是他身边的人,或者通过他身边的人干的,否则杨礼到哪都带着妾室和仆从,就算郑氏要下手,如何绕过杨家的人?”
大半夜被惊醒,又出去看了一圈热闹,此时两人早已困了,章玉碗也不多说,让素和去休息,自己则继续补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光大亮日上二竿,连早饭也错过了,但秋高气爽适宜好眠,郑家被褥也干净舒适,她眯着眼睛在被窝里滚了两圈,都不太乐意起来。
直到过了中午,她慢吞吞起身,喊来郑家仆从,要了点清粥小菜,正有一勺没一勺吃着,素和匆匆赶来,神色紧绷。
“你用饭没?怎么这反应,莫不是又出人命了?”章玉碗随口道。
谁知素和还真道:“是,又出人命了。”
章玉碗一愣:“这次是谁?”
素和:“罗逵。”
章玉碗:“听着有些耳熟。”
素和:“正是罗家家主。”
章玉碗轻轻啊的一声,想起来了。
苏觅的奏疏和陆惟前一晚对她密语,都曾提过罗家。
罗家不是门阀世家,但他们与柳家世代结亲,多少有些沾亲带故的意思,只是近些年罗家跟柳家却闹了龃龉,按照柳家的说法,柳氏不愿去攀附郑氏,跟他们同流合污,但罗家却迫不及待想接下这门富贵,所以不顾柳氏反对,跟郑氏越走越近。
先前强迁民互,扎毁芍药那些事,就都是罗氏派人干的。
“也就是说,罗氏背后是郑家?”素和想了想,“两桩凶案,都是剑指郑家?会不会是柳氏派人干的?”
章玉碗:“应该不像,柳氏要有那胆子,就不会暗地里跟陆惟他们告状,又不敢明面跟郑家闹翻,这次也跑来祝寿了。罗逵怎么死的?”
……
“很明显,他是酒后被人勒死的。”
说这句话的,正是罗逵死后,被郑漓急急忙忙请到凶案现场的陆惟。
旁边罗家人战战兢兢,正在回忆经过。
一般人大白天不喝酒。
但罗逵是个酒鬼。
昨天晚上杨礼死了,他也跑出来看热闹,回去之后睡一觉起来,精神奕奕,就找来侄儿罗幸,要了一桌酒席,两人边聊边吃。
罗逵跟杨礼没仇,但是罗家拼命想要跟世家沾边,拼了命冲在前头,饶是如此郑家对他们也不冷不热,这回寿宴,罗逵的座次还是不如赵家柳家等,他暗自不忿,又不敢表现出来,如今看见杨礼死了,心里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畅快,觉得“你们世家子弟不也一样只有一条命”。
但这种幸灾乐祸又不好表现出来,于是罗逵就只能跟侄子推杯换盏,喝酒助兴,谁知道这一喝,他自己反倒出事了。
罗
逵与罗幸喝了酒想说点小话,就把左右遣散了,也不必侍从在旁边伺候,罗幸亲自为叔叔斟酒,两人边聊边吃,边吃边喝,罗幸酒量比罗逵还差,一壶酒下肚就开始说胡话了,连什么时候醉死过去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叔叔是何时被人潜进来杀害的。
他醒来时整个人都傻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被郑漓和陆惟一问,就结结巴巴什么都往外说了。
可是罗家侍从,以及闻讯赶来的郑家人,都看见罗幸手里抓着根绳索,正与罗逵脖子上的勒痕吻合。
“一般人在清醒时被勒住脖子,都会下意识挣扎,双手去抓绳索,要么抓破脖子,要么指甲里有麻绳碎屑。”陆惟一边察看尸体,一边给出结论。“从罗逵尸身来看,他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形下被活活勒死的,并没有猛烈挣扎,所以也没有呼喊。郑郎君可以查查这酒里是否被下了迷药。”
他不是仵作,但看过查过的案子多,勉强也能当仵作用,郑漓已经派人去城内请仵作过来了,但眼下洛阳城疫病蔓延,这一来一回恐怕要耽误不少时间。
郑漓的脸色很难看。
从昨夜杨礼的死,到现在大半天过去,他并没有因为睡了一觉就好转,反倒越发心浮气躁了。
任谁的家里一下出了两桩命案,心情都不能好起来。
郑漓脑子嗡嗡的,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凶手会是谁,到底又为什么冲着这两人来。
他甚至暗暗后悔刚才没有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