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你们中原人说一套做一套的事情还少吗?” 刺客冷笑,也不理她,兀自道,“我们可汗说,李闻鹊担心自己变成被烹的那只狡兔和走狗,所以才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能把敌人赶尽杀绝,不然以后朝廷就不需要他了!” 杨长史自然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忙扭头对刘复他们说:“此事非同小可,下官认为还是让李都护过来当面对质为好!” 刘复安慰他:“这厮狗急跳墙,血口喷人,我们自然不会轻信,且让他在此待着,明日再请李都护一同来审。” 刘复说完,又问陆惟和风至:“你们看这样可妥当?” 陆惟轻轻颔首,李闻鹊现在正亲自带人满城搜捕那个逃走的厨娘,分身乏术,确实不可能马上跑到这里来对质。 风至也道:“全凭侯爷处置。” 刘复暗暗窃喜得意,他在京城成日招猫逗狗,旁人都将他视为纨绔,这还是他头一回正儿八经当家做主,连公主身边的侍女和大理寺少卿都服服帖帖的。 等回家定要好好说道,看他老娘下回还啰嗦自己贪玩不。 这牢狱虽然新修,不像别的大牢那样湿气深重,但待久了人也不舒服,三人抬步往外走。 但刚走出几步,陆惟就停住身形。 不对! 他猛地扭头,正好看见刺客扯开诡异笑容,腮帮子一紧。 陆惟二话不说,冲上去捏住他的下巴往下拽! 但已经晚了半步,鲜血从对方嘴角流出。 杨长史和刘复看见陆惟动作,也都反应过来。 这厮要服毒自杀! 杨长史大惊失色,并作几步上前。 刺客脸色惨白,脖子软软歪向一边,已经没气息了。 此人竟是服毒自尽了! 而且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说出李闻鹊之后死! 风至与刘复二人,也齐齐色变。 杨长史心下一沉,感觉自家顶头上司这次是泥巴掉进裤||裆里,惹上大麻烦了。 刺杀公主的刺客招供幕后主使是李闻鹊,随即自尽,就算皇帝对李都护万分信任,心里会不怀疑吗?满朝文武会不弹劾他吗? 李都护又要怎么自证清白? 饶是杨长史,也隐隐发现一张看不见的网罩下,将李闻鹊乃至整个张掖郡密密麻麻盖住。 不管这张网是冲着李闻鹊而来,还是冲着公主而来,好像都不是他能兜得住的。 自己趁现在赶紧搭上汝阳侯的新船,还来得及吗? 杨长史苦着脸想道。 事情一桩接一桩发生。 都护府派人全城搜捕,却居然没找到厨娘的身影。 张掖郡治所永平城不算大,从发现饭菜有毒到下令搜捕,中间一个时辰不到,天黑之后城门关闭,对方顶多只能藏匿在城中,可就算是这样,区区一个厨娘竟像是隐身了一般,彻底消失无踪。 李闻鹊这下不仅是脸上挂不住,而且他一个西州都护,掌管张掖郡军政,连一个人都找不出来,此事传到京城,满朝文武必会弹劾他的无能,甚至会怀疑他真与柔然人有勾结。 虽说有大破柔然的功劳在前,但功不抵过,他再找不到凶手,公主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大半夜这么一闹腾,所有人都睡不着了。 刘复回到官驿躺上床,翻来覆去也还迷迷糊糊。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一会儿是刺客临死前歪着脸流血的狰狞模样,一会儿又是他与公主一道用膳,公主忽然口吐鲜血倒下,再看周围已经倒了一片,刘复自己也感觉胸口发疼,忍不住揪住衣襟…… 呜……噫…… 刘复猛地睁眼! 入目漆黑,往常微光半点不剩。 月光被云层遮蔽,阴沉沉罩住整座边城。 刘复忍不住往被窝里又缩了缩。 再忍忍,过不久就鸡鸣了。 呜呜…… 声音忽远忽近,近的时候就像在窗外,远的时候则是在附近。 像狐狸或猫叫,又像是婴儿啼哭,女人低泣。 刘复彻底睡不着了。 他咬住被子竖起耳朵,越听越是毛骨悚然。 叩叩叩。 忽然间,敲门声响起! 刘复一颤,差点把脑袋也缩进被子里。 见他没有动静,敲门声锲而不舍,越发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