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夸张了,也比缝衣线粗不了多少,难得的是夹起来不断,几乎还能一整条入口,咬下去绵密粘稠,几乎能吃出米浆的原味和制作者的用心。 汤底也是羊肉汤熬煮之后撇了油的,撒上胡椒,辛味盖住了羊膻味,又保留羊肉原本的鲜嫩,吃一口米线,加一口肉,最后喝一口汤,熨帖暖和,寒意立消。 这是勇田人驱寒的秘方,陆无事无师自通,马上就学会了,他满足而无声地叹了口气,感觉那暖意从胃里洋洋往上升,有种人生不过如此的慨然。 这才叫羊肉米线。 他们之前在官驿看见的,那估计是叫猪食。 猪见了估计都会嫌腻。 “陆郎也是逃出来的?” 公主问道。 这个逃字,用得就很精妙。 不是那种猪食一般的早点,陆惟估计也不会大清早出门。 但看公主模样,似乎起得比他还要早更多。 “那魏寅,在装老。” 陆惟喝一口汤,扔出一个重量级消息。 “你怎么看出来的?”公主先是咦了一声,然后又想起来,“是了,陆郎易容之术冠绝当今呢!” 陆惟:“其实他已经很细心了,脸、脖子、双手都傅了粉,但唯独漏了一个地方。” 公主想了想:“后颈?” 陆惟摇头:“头皮。” 公主沉吟片刻,马上明白了。 魏寅年纪大了,头发稀疏,发际线自然而然往上移,原本有头发的那些地方,陆陆续续掉了不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头发,为他傅粉的人没有细心到连秃头的发缝也填上,被陆惟这个易容大师一看,就露了破绽。 “这老儿先是装老,又给我们送来难吃的早点,怕不是怠慢疏忽,是有意想赶我们走。” 公主没有生气,反倒觉得有点好笑。 陆惟:“勇田县地方小,也许是怕我们兴师动众折腾他,希望我们赶紧离开。” 风至忍不住道:“他就不怕殿下和陆郎君回京告状么?” 公主道:“他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儿了,当官也当不了几年,升也升不上去,顶多就是去职罢官,他是无关痛痒的。” 走是可以走的,他们本来就准备只待两天。 但魏寅不知道,生怕他们在这里赖太久,还用上这种招数来赶人。 公主倒也不想为难他,毕竟勇田县就这么小,再逛也逛不出一朵花来。 只是—— “烤鱼我是一定要吃的。”公主托着腮道,“我就不信这里没有卖烤鱼的。” 陆惟将这两句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确定公主没有什么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毕竟这 女人经常张口就来,动不动就忽悠人,真真假假一大套。 但公主现在这句话,就的的确确单纯想要吃一顿烤鱼而已。 “陆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帮我找一顿烤鱼吧。”公主道。 与我何干?陆惟以眼神如此回答。 公主眯起眼笑:“数珍宴上,冯华村里,我可是救了陆郎两回,为你挡了两回致命伤害的,两次救命之恩,换一顿烤鱼,如此简单的愿望,陆郎没有道理不为我兑现吧?” 陆惟奇道:“殿下用烤鱼来换救命之恩?” 公主:“反正换别的,你也不会兑现,恩情得在受恩者愿意报答的时候,才能挟恩,不然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呀,像陆郎这样面冷心也冷的人,让你帮我找一顿好吃的烤鱼,也就差不多还了吧。” 陆惟点点头:“有道理。” 陆无事悄悄擦汗。 一个提了奇怪的要求,另一个把忘恩负义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也就这两人了吧。 虽说魏寅想赶他们早点走,但这小县城安宁祥和的氛围实在太好了,两人用完羊肉米线,还在街上溜达一圈,太阳暖暖照在身上,闲散舒适,也不必担心突然冒出来的刺客,和不怀好意暗中窥伺的歹人。 这里就像躲避纷乱世道的一个世外桃源,美好得不似真实。 也难怪魏寅那老头不希望他们待久了,公主行驾驻跸于此,多方眼光都会汇聚过来,时间久了,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也会陆续出现,到时候这小城就要不得安宁了。 “昨日我遣人问了,他们说刘复没经过这里。”公主道。 陆惟点点头,这也正常,去上邽本就不止一条路,刘复走别的路,或者根本不在勇田作停留,也是有的,反正大伙到了上邽,自会相见。 “我也让人在城内暗中探查一番,城中百姓大多世代在此居住,没有那种几年前过来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