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果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洪承畴装作没看到，继续道：“洪某当时万念俱灭，本打算一死了之。是你们机关算尽，派人来游说，来了一拨一拨又一拨，什么祖大寿，三顺王，宁完我，范文程，最后连孝庄太后都来了，终于成全了洪某这个贰臣。哈哈哈……” 洪承畴放声大笑，似乎是很开心的样子。 笑毕洪承畴往前凑了几步，来到了多尔近前，“可是现在，洪某又成了阶下囚徒，既然当初我洪承畴能当贰臣，为何现在不可以当三臣？” 洪承畴说到这里，一双三角眼盯着多尔衮那张冬瓜大脸。 多尔衮的大脸气到苍白无色，“……无耻……简直是无耻至极……你们这些汉人降将狗都不如……” “呵呵，比起那些忠心耿耿之辈，洪某是无耻了些。”洪承畴谈笑风生，竟然一点也不恼火， “可洪某的无耻皆是被你们这些鞑子逼出来的，要说无耻你们比洪某更无耻！你们不四处兴兵劫掠，不无故兵犯大明，能有松锦之战吗？能有眼前的山海关之战吗？” “归根结底，我洪承畴沦落至此，你多尔衮才是罪魁祸首！洪某夹着尾巴做人，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大明大清两国都不落人，这皆是你多尔衮和那个孝庄害的！” 洪承畴说到这里近乎咆哮了，他甚至为自己如此大无畏惧的爆发也感到吃惊，这一下将多尔衮的怒火给压下去了。 “这次我洪承畴，不但要当二臣，还要当三臣，我是大明的人，要重新回归大明，哪怕作为孤野游魂，也在所不惜！” 在多尔衮愕然的目光中，洪承畴转身迈大步毅然而去…… 豪格与多尔衮、洪承畴与多尔衮会面的戏剧性经过，很快就传到了崇祯那里。 王承恩的耳闻目睹，加上锦衣卫为他收集整理，到了崇祯那里，堪称是一字不落的原版，而且还夸张些。 “哈哈哈有趣。”崇祯禁不住哈哈大笑，“这三位算是唱了一出好戏。” 王承恩送走了豪格之后，崇祯传旨，让洪承畴为使臣，出使大清的都城盛京，去交换正式条约。 这一份不平等条约，现在浅月已经完成了满文、蒙古文的翻译，加上汉文三个版本，崇祯全部署名，并加盖了大明玉玺。 最后的程序，就是孝庄那一关，她署名压上大清的玉溪，这个条约就算是正式生效了。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崇祯命王承恩把洪承畴带到了崇祯近前。 崇祯打算亲自召见他。 还在驿馆等旨的洪承畴的确是受宠若惊，在屁股后面跟着王承恩，屁颠屁颠的来到宫中。 “罪民洪承畴参见皇上。” 洪承畴跪倒在地，自称罪民，由于崇祯没准许他投降，连罪臣也不敢称了。 要说罪臣，他现在只能是大清的罪臣。 崇祯也没让他平身，洪承畴也不敢起来，就在那跪着。 崇祯首先对他这次代表大明与豪格和谈褒扬了两句，然后道：“现在离条约生效还差最后一步，朕有意让你出使大清京城，面见孝庄交换正式的条约，你可愿意？” 洪承畴吓得一哆嗦，他万没料到崇祯还要派他到大清去，这可是要命的差使。 洪承畴赶紧往上磕头：“皇上明鉴，罪民现在已经跟大清闹翻了，且不说多尔衮，豪格和孝庄都恨透了罪民，这要到了盛京，不得把罪民给活刮了？罪民生死事小，但耽搁了条约事大，请皇上另请高明。” 王承恩一听怒了，“洪亨九，你这个官场老油条，当着爷的面你还想耍滑？别以为你这次谈判有功，就可以放肆了，你敢抗旨不遵？” 洪承畴脸上的汗就下来了，这个死太监现在也敢对洪某吆五喝六了，这帽子扣的有点大。 他赶紧磕头，“吓死罪民也不敢对抗皇命，洪承畴罪大恶极，能多活一天，皆是拜皇上所赐，罪民无时不感念皇恩浩荡。” “你知道自己罪大恶极就成，现在想起感念皇恩浩荡了，早干什么去了？”王承恩嗤之以鼻。 “咳咳，”崇祯轻轻咳嗽了几声，王承恩不敢多言了。 崇祯对洪承畴道：“你是担心到大清丢了性命，这个朕可以给你个底，孝庄和豪格恨你固然是事实，但是他们绝不敢加害于你，而且他们还得保护你的安全。因为你是朕的使臣，代表的是我大明，除非他们大清没有求和的诚意。” “皇上圣明，既如此罪民愿意出使大清，纵肝脑涂地，也定然不负圣命。” 洪承畴心中叫苦，但还得表衷心，皇上说的对，此次大清之行肯定不会送命，但肯定会有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