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午失忆后不明道德,不知法律,自然也不清楚所谓扒手和盗窃的意义。 被医院通知“不交住院费走不了”,一筹莫展之际,丁午转头看到扒手行窃及数钱的过程,恍然大悟,原来“钱”这种东西可以这样获取。 丁午拿着缴费单,低着头,从斜前方自然而然地撞向扒手。不准备撞实,撞实会让对方心忧钱包,伸手护食。事情还没发生,丁午脑海里却瞬间有了一切可能的预设。什么角度最容易拿到钱包、什么距离最不惊扰对方、对方的反应会是什么、对方的注意力会被怎样转移……一切宛如儿时就曾经历过千百遍,深深印刻在肌肉里。丁午脑袋里疑惑着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些,身体却先一步有了反应——在即将撞到扒手的时候,丁午仿佛才意识到身前有人,被吓了一跳,手一扬起,缴费单哗啦啦从扒手眼前掠过,在扒手视线被遮住的那零点几秒时间里,丁午另一只手轻巧而迅疾地从对方兜里,将钱包取出。扒手毫无所察,瞪了一眼丁午,快步离去。 “赚钱”这件事好像也不怎么难啊,或许我以前就很有钱?扒手离开后,丁午拿着钱包,一边胡思乱想猜测着,一边转身走去柜台付了住院费。 付完钱之后,钱包里仍有剩余。看到不远处有个姑娘正流着眼泪,拉住路过的每一个人,问对方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红色的钱包,丁午摸摸手里红色的钱包,记得那姑娘是钱包的上上代拥有者。心里想着住院费也缴清了,钱也没什么用了,丁午便走过去,把钱包递给了姑娘。 姑娘失而复得,喜出望外,但打开钱包看到现金所剩无几,脸色近乎崩溃。 丁午说,自己用了里面的一部分,但还留了点给她。 姑娘愣了几秒,伸手抓住丁午的衣袖,想让保安将眼前这行窃后还敢返回作案现场挑衅受害者的猖狂歹徒,扭送至派出所。 但她手指还没碰到丁午的衣物,便被狠狠扣住手腕,分毫不得动弹。 姑娘扭头对上丁午的眼,汗毛竖起,背脊一颤,宛如被一块寒冰放进了灵魂,动不了。她哑着嗓子,几近无声地问,你是什么人。 丁午却听到了,眼里冷漠不似生物的眼神瞬间褪去,茫然道出自己失忆了,除了名字和岁数,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种被阴冷之物盯住的怪异感仿佛幻觉。姑娘看了病历,确定情况属实后,同情心泛起,表示不再把丁午送进派出所。但她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丁午花掉的钱是借给他垫付住院费,是要还的。 丁午通过自己搞钱的技术,判断自己十分有钱,因此也无所谓。 于是姑娘当着丁午的面给好朋友打了电话交代过行程后,两人按照丁午病历本上的地址,一起去他住所取钱。】 …… “那场戏你是怎么做到的?”金颂雪做出一个手指被火烫到后迅速收回的动作,“偷钱包这个动作你练了多久?” 关琛把视线从手里的剧本移开。 一旁的侧拍师很有眼色,都不用过多提醒,就悄悄把镜头对准过来,准备录课。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不动声色地围了过来,想知道诀窍。 前几天拍的医院偷钱包戏,计划里它和大多数正常的电影一样,利用剪辑手段,把零碎的镜头拼凑成段,或许还可以用慢动作,快慢之间,呈现惊心动魄的效果。 但关琛说何必这么麻烦,“我给大家示范一下。”然后在几十双眼的注视下,关琛混进群演当中,徐徐凑近扒手。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他如何从扒手身上偷走钱包。关琛在扒手周围徘徊了一会儿,但始终没什么动作,最后扮演【扒手】的演员都走完一个大厅了,钱包还在。大家摇摇头,知道关琛装比失败,心想也是,一个演员怎么可能真的有扒手那种技术。结果下一秒,关琛“啪嗒”“啪嗒”从兜里拿出一个又一个的钱包扔在了椅子上。“本质上这是一个玩弄注意力的游戏而已。”他说。当大家死盯着扒手口袋,等着关琛动手的时候,注意力已经被关琛玩弄,关琛偷了一圈扒手周围群演的口袋,整个过程谁也没发现。关琛补充:“如果允许用刀片的话,效率可以更高。”大家纷纷劝说,够了够了,已经够了。 尽管关琛的提议最后没完全被采用——田导说,这种隐蔽不张扬的动作不是不好,只不过他们拍的毕竟不是纪录片,还是需要用些手法——但是之后的几天,像看过了一场魔术,大家都在琢磨关琛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关琛说:“第一步,时间暂停。第二步,吃两个羊角面包一块巧克力布丁,再睡半小时,看二十页漫画,然后把那钱包从对方口袋里拿出来。第三步,解除时间暂停。” 偷听的众人失望散开。 金颂雪掩着嘴笑了起来。 项均在不远处闭目休息,面无表情,不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