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山下来后, 朱棣整个人都变了。 这位燕王爷一扫先前颓势,愈发沉稳大气。 只是时不时地嘴里哼哼唧唧地,像是什么古怪的调调。 而这落到道衍和尚眼里,却恰恰成为了燕王天子气象的最好证明。 直到这一日,原本相安无事的朝廷与燕王府,再次出现了交集。 刑部尚书、北平采访使暴昭,与北平布政使张昺联袂而来,拜访燕王朱棣。 他们还带来了新帝朱允炆特意派遣的朝廷御医戴思恭。 而这戴思恭可不简单,乃是家学渊源的当世名医。 其父戴士尧为名医,幼承父业,继向滋阴派祖师朱丹溪学习医术二十余年,潜心医学理论,洞悉诸家奥旨,朱丹溪弟子甚多,惟戴思恭得其真传,治疾多获神效,由是以医术名世。 洪武年间,戴思恭被征为正八品御医,授迪功郎,由于他的疗效特别好,每次都能药到病除,所以深得太祖朱元璋器重。 当年太祖朱元璋得病而久治不愈,下令逮捕医官,唯独慰勉戴思恭说:“你是仁义人,不用怕。”仍重用他。 不久后,太祖朱元璋病逝,新帝朱允炆即位后,将诸多侍医治罪,唯独提升戴思恭为太医院使。 戴思恭之名,朱棣也曾有耳闻,这是一位真正的醇厚医师。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棣脸色才有些难看。 他害怕戴思恭看出了端倪,指出自己装疯卖傻。 道衍和尚也听说过戴思恭之名,所以给朱棣出了不少馊主意。 毕竟发癫这种事情,原本就是不可预知不可控。 什么时候发癫,那还不是朱棣自己决定的事情! 燕王府寝宫。 朱棣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张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威震天下的燕王爷,不过他觉得有些失望。 因为眼前这个满脸苍白、双眼浑浊的病人,怎么都跟自己印象里面那个威震漠北的大将军联系不起来。 燕王朱棣是真的生病了吗? 张昺看向了暴昭,后者面无表情。 暴昭看到朱棣的第一眼,他就确定这厮是在装疯卖傻。 他娘地上一次来探望你,你就是这个鬼样子,现在过去这么久了,还是这个鬼样子,你搁这儿蒙谁呢? 不过暴昭并未点破此事,而是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 张昺只能看向朱棣,硬着头皮开口道:“燕王殿下?臣是张昺啊!” “皇上得知燕王殿下病重,很是痛心忧愤,所以派遣了名医前来,为燕王殿下诊治!” 张昺话说完了,朱棣却没有丝毫反应,依旧面露痴傻,盯着空气怔怔出神。 倒是燕王妃徐妙云点了点头,说了一些感谢朝廷感谢皇上的假话,听得众人很是腻歪。 很快面容敦厚的戴思恭被请了进来,手提药箱步履从容。 戴思恭先是近距离观察了一下朱棣的脸色,然后又伸出手去为他把了把脉,随后则从药箱里面取出了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 瞧见这一幕,朱棣顿时脸都快绿了。 他可不想被这些银针扎啊! “热啊!好热啊!” 众人只见燕王朱棣突然发癫,竟是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高喊着“热死我了”。 还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朱棣就一脚踹翻了燃着炭火的木盆,然后冲出了房间。 “快拦住王爷啊!” 徐妙云悲呼一声,这才惊醒了众人。 等他们紧跟着冲了出去,只见这位燕王爷正躺在冰天雪地里面,浑身被冻得通红,还不忘振振有词地高呼“凉快”、“真凉快啊”。 瞧见这一幕,燕王府众人神色悲戚,就连戴思恭都觉得有些纳闷。 这天寒地冻的,哪里热了啊? 你躺在冰天雪地里面,真的不冷吗? 嘶……这位燕王殿下,只怕真的疯魔了啊! 戴思恭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了张昺。 “张大人,燕王殿下这病……怕是真的了。” “医师行医讲究一个望闻问切,方才老夫认真替燕王殿下把过脉。” “燕王殿下这脉是沉脉,浮而有力为表实,浮而无力为表虚,沉而无力为里虚。” “沉脉多是阳气衰微,正气不虚,阳毒暴作或邪气旺盛的脉象。” 听着这些专业术语,张昺顿时眉头紧锁。 他虽然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却可大致明白戴思恭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