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 暴昭正在看书。 自从上次民变事件过后,北平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朝廷与燕王府之间相安无事,都在各自做着准备。 暴昭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他还在等待自己的答案。 很快张昺匆匆赶了过来,脸色很是难看。 “大司寇……” 暴昭抬头,注意到了张昺的脸色。 “这是朝廷的旨意来了吗?” “皇上怎么说?” 张昺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刑部尚书暴昭,身为北平采访使,却听信奸人谗言,暗中阻扰朝廷新政,今废除其北平采访使职务,着其立刻回京述职!” 暴昭听完这道旨意,沉默了良久良久,最终喟然长叹了一声。 “臣暴昭,接旨!” 他输了! 这一次还是输了! 哪怕他暴昭已经做出了这么多努力,可是那位新帝朱允炆却还是一意孤行! 削藩削藩,难道为了削去一个燕王朱棣,真就要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吗? 你朱允炆到底是爱民如子,还是只看中自己的权利啊! 暴昭神色悲凉,起身将手里的书狠狠摔到了地上! 他与苏阳之间的两次赌约,全都输得一败涂地! 而也正是这两次赌约,让暴昭真正认清了新帝朱允炆的真面目! 什么爱民日子,什么圣贤明主,全都是假的! 那朱允炆不过是挂着一张伪善面具罢了! 太祖高皇帝当年也是瞎了眼,选了这么一个虚伪小人! 暴昭此刻怒到了极致,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颓然瘫软在了椅子上面。 张昺见状神色悲痛,他很清楚皇上这封旨意,代表着什么含义。 说是“回京述职”,不过是留给大司寇的体面。 毕竟暴昭乃是刑部尚书大司寇,朝廷正一品大员! 该给大司寇的体面,皇帝陛下给了。 可等大司寇回京之后,只怕立刻就会面临一场牢狱之灾! 皇帝陛下俨然震怒到了极点,也对大司寇不满到了极点。 暴昭这位刑部尚书,仕途算是彻底断绝了! 一想到这儿,张昺也有些悲愤莫名。 “大司寇,这定是周恕那个阉宦从中作梗,我这就去找那阉人对质……” “没必要了!”暴昭轻轻地叹了口气。 “皇上对老夫失望,老夫又何尝不对他失望呢?” 听到这话,张昺瞳孔猛地一缩。 “大司寇,您……” “张昺,北平乃是是非之地,燕王朱棣即将起兵,你要保全好自己。” 暴昭抬头看着张昺,温声嘱咐道:“不管最后事态如何发展,你张昺都要记住,寒窗苦读十几年,你为的不是这身官服,也不是为了某个帝王,也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 张昺闻言神情一肃,恭敬地向暴昭行礼。 “大司寇,学生受教了。” “那大司寇您呢?” “我?”暴昭苦涩地笑了笑,“我自当奉命回京。” “可是大司寇,一旦您回京……”张昺有些急了,却不料暴昭摆了摆手。 “总归是要回去的。”暴昭坦然,“老夫为官一生问心无愧,即便身陷囹圄又能如何?” “只是老夫不甘心啊!大好河山系于此等伪善小人手中,老夫只怕到死都不能瞑目!” 伪善小人! 张昺心头一颤。 他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紧接着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暴昭突然抬头,目光幽深地开了口。 “张昺,随老夫去见一见那位小友如何?” 听到这话,张昺点了点头。 他早就从暴昭口中得知了苏阳这个神奇存在,所以也一直想要拜访一下。 奈何苏阳是燕王朱棣的女婿,不久之前又直接搬去了西山,所以一直不得相见。 毕竟苏阳身份特殊,张昺若是与他产生了交集,只怕会影响自身仕途。 但是现在,大司寇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张昺也顾不得其他了,只想舍命陪君子一回。 二人坐上了马车,很快就抵达了西山无烟煤作坊。 恰巧此刻苏阳正陪小媳妇儿在作坊里面闲逛,所以暴昭二人很快就见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