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而望,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白衣黑发,脸若寒冰,手持霜剑款款而出:“师傅,我替您教训这野小子!”
苏烨随便瞥了她两眼:“你?”
他十分无所谓地抱着掠风剑:“谁都行。来。”
女子觉得自己受了轻视,脸色愈发冰冷。
而后,林间一场恶战,树摧木折,沙石飞扬。
晏庭深观战,见二人打得你来我往,不禁暗道:往日登门踢馆得多了,碰上过蒙骗人的半吊子修士可不少,不想这老道的徒弟尚且有几分本事。
不过,山野散修,堪堪凝气初阶,也只是有几分本事而已。
苏烨连瞬斩去剑光,逼得女子节节败退,其后一道剑花挽过,终是结束这场武斗。他额上沁出些细汗,收剑笑道:“不赖嘛,惟真道人的弟子实力果真不凡。可惜啊,你这剑还不够快。”
老道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倒是一左一右的两个道童见女子满眼不服,忙哄劝道:“师姐,别听他的话!”
“就是啊,师姐,修剑已经够难了,你的剑技全凭自己琢磨独创,怎说也是天下一绝!”
苏烨配合着他俩点头,心中却想:“天下”可不拘于深谷之中,方才我用的剑招也是自己所创呢,若是用花剑剑法,岂不早几个回合赢下?
女子垂眸,坦然道:“败了便是败了。”又向苏烨作揖:“今日一战,受益匪浅。敢问公子大名?”
“叶……叶阳。”苏烨随口杜撰了个名儿搪塞过去,转而望向那位惟真道人:“前辈,我们胜了,按规矩,法宝是不是得……”说罢伸出手来,手指并着往回勾了勾,示意道。
惟真道人轻咳一声:“小兄,我洞自语天机,不妨让本道给你二人算上一卦,以抵这小小法器呢?”
敢情我们赢了,这老道却想赖账啊!
苏烨回头望向晏庭深,晏庭深立即会意,走上前来:“老前辈,人云‘天机不可泄露’,您向我们道破天机,岂会招致祸患?我与友人对天命不甚在意,您还是依约,予我们法宝便好。”
惟真道人此时却闭上眼,花白的长眉在林风的吹拂下缓缓飘起,口中念念有词,双手自顾掐起了算诀,越掐眉头皱得越紧,越掐面色越僵,苏烨见他竟直接算起卦来,唤道:“老道人,你这是作甚啊?”
他忽而睁眼,惊言:“此行风险!叶小剑客,奇物入手,恐有血光之灾啊!”
苏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什么奇物?”
老道却闭了嘴:“二位听过便好,既然是护世大族出身,本道也不该如此出尔反尔,月儿,去将为师的‘孪石’取来。”
名为月儿的女子应道:“是。”
苏烨与晏庭深脸色大变,不想这老道人竟只是随手一算,就算出了他们身份,晏庭深心道:奇物,如今能称得上奇物的,难道是苍昱剑吗?
他还想再细问时,抬头与惟真道人相视一瞬,那老道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凝望自己,顿时惶恐为其所看穿,偏过头只字不语。
半晌,月儿从千运洞内走了出来,手中端有一盅,老道人从她手中接过盅,取出所盛之物,只是两枚圆滚滚的石子。
苏烨环起手来,道:“喂,道人,你这……”他目光扫过那一对普普通通的石子,带着几分怒意:“我年纪虽不大,可法宝却见过不少,你这分明就是两块破石头,一点灵气也没有。”
说罢摊手感叹着:“想不到堂堂的千运洞洞主竟是如此吝啬之人,明明输了约,连件像样的法宝也不想拿出来,倒要用这小石子来唬人了。”
“叶兄!”晏庭深喝止他,问道:“敢问道人,这‘孪石’宝贵在何处?”
老道人遭了苏烨嘲讽,却也没生气,捻着白须:“小兄莫急。这人世啊,寻不得两样相同之物,一花、一草、一叶,皆有其独特之处,就连镜中之物也是相向之形,而非真实。可本道手中的奇石,却是天下绝无仅有完全一致之物,因此,我将其称之为‘孪石’。”
晏庭深接过这对孪石细细观察,见半指长的圆润石形上花纹竟当真一模一样,指节抚摸掂量,如老道所言,大小、重量,分毫不差。
“确是件奇物,但怎能称为法宝?”苏烨从晏庭深手中顺过一个,捏在手上把玩,忽而想道:“孪石互像,若我毁了其中一个,另一不就成了世间独一无二之物?”
“本道也思考过此事,不过,既是上天造物,如此奇珍应当好好珍藏,自然不宜毁坏,今日与两位有缘,用此物代以法宝赠与两位,如何?”
苏烨握紧手中那枚石子:“此物虽妙,但并无大用,我还是……”
晏庭深手心那枚石子没由来地微微发热,是高过他掌心的温度,心中疑惑,望了望苏烨,似有所悟,接过话道:“既如此,就谢过道人前辈了。”
苏烨:“啊?”
“二位满意便好,月儿,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