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向阳生产队内一片寂静。 整个村子都陷入酣睡。 其中江老太一家睡的最熟。 江小宝一直哭到十一点多才累的睡去,等他睡着了,其他人才闭上早就睁不开的眼沉入梦乡。 忽然。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惊的远处传来狗叫。 “大半夜的,谁啊!” 房子主人喊了一声,没人应。 到底害怕半夜敲门有急事,随便穿上件衣裳,趿拉着鞋子就去开门。 打开后,门口却一个人都没有,后背不由得起了层冷汗。 难不成是……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黑影从邻居蹿到对门,砰砰砰敲起了门。 “鬼,鬼啊!” 邻居家大门打开。 “瞎嚷嚷啥,哪有鬼!” 一束手电筒的亮光打在黑影上。 虽然只照亮个后脑勺,两人还是认出那是谁。 “江喜?” “他大半夜的敲啥门?” 只见他敲完那家,又跑到对面,敲对面那家,如此反复。 直到敲出来一户脾气大的,凌晨睡得正香,做着美梦呢,被弄醒谁都得生气。 那人气势汹汹的朝着江喜走去就要给他一拳。 江软软气喘吁吁的从黑暗里跑出来。 “叔叔叔叔,别打我爸爸,我爸爸不是故意的,我妈说爸爸在梦游,弄醒会变成傻子的!” 没一会儿,拄着树枝当拐杖的姚秋萍也来了,咳嗽着担忧的看着江喜,眼里仿佛有泪光。 “自打我得了这样的病,二喜吃不好睡不好,晕倒后,知道我命不长了,更是天都塌了一半。谁知道刚才他睡着觉,突然就坐起来下了地,往外跑。他要是有啥事,我们母女俩也不用活了。” 梦游? “我好像也听说,梦游的人只能等他自己醒,要不然有可能直接死了,或者傻了。” “我也听说过。” 也是换了他们,要是被老娘嫌弃,媳妇还生了病,不发愁才怪,天天愁,肯定会生病。 梦游的事不少人都听过但没亲眼见过,更怕惹上人命或者被姚秋萍母女赖上。 她没几年时间了,他们还想好好活着呢。 于是一大堆人,尽量安静的跟在江喜后面,看着他敲门,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每当有人被吵醒,要骂娘,就有人帮忙阻止,说清利害关系,紧接着一个个好奇之人加入这个队伍,队伍越来越大。 幸亏比较晚,要不然被人看见,大半夜黑影重重的,得吓晕过去几个。 半个小时后,在江喜不遗余力的敲门下,大半个村子的人都醒了,打着哈欠,浩浩荡荡跟在他后面。 都这么长时间了,除了敲门他啥也没干啊! 正当有人觉得无聊,想回去睡觉,江喜忽然停住,没有敲门,而是来到墙根底下。 变了变了,不敲门了! 他们打起精神,这才发现这是江老太的家。 土坯房墙都低矮,江喜在墙上一蹬,手就扒着墙翻了进去。 这是干嘛?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也跟着翻了进去,还乐于助人的帮忙从里头打开门闩。 一堆人哗啦啦直挺挺的站在江老太院子里。 有些人还穿着个白背心。 向阳生产队虽然没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但乡下大门都不严实,只要走的不远,经常家里没人大门也不锁。 夜里睡觉更是只栓大门,屋门从来不锁,江喜推门就进。 他也没进卧室,而是在厨房翻来翻去,不时传来几下盘碗相撞的轻响。 姚秋萍跟江软软是从大门进来的,她哽咽着道。 “孩子她爹肯定是饿了,分家的时候只给了我们那么一小点玉米面,好在大嫂前两天又拿去一小点麦麸,凑合着吃了两天。” “为了让我跟孩子吃饱,他从晌午就没吃饭了,就因为这,我跟软软才想去钓鱼,好歹算是点吃的。” “鱼是钓到了,谁知道出了甜姐儿那事,二喜看着乐呵,那是怕我着急,实际上他心里头憋屈的很!” 这话说的人心里头都酸涩了。 生产队上基本没有什么事能瞒住人,江老太偏心、甜姐儿白眼狼都听说了。 原来看着没心没肺的江喜,这么苦、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