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方士,已亡于咸阳城内史郡九千,亡于齐地者四千。唯有楚地仅得方士四百余人。
然,方士早源于楚地之巫。夏立后,部分方士随大禹东迁。
故,虽中原之大,但方士主要集中在楚地和齐地。但楚地毕竟是发源之地,定然多余楚!
可如今,楚之方士竟不如齐?其中必有猫腻!
他在大殿来回踱步,扶苏、蒙恬二人,究竟在做什么?
就在他思索之际,一内侍弓着身子,蹑步向前,拱手一拜,“报,始皇帝陛下。少子胡亥求见!”
始皇帝收拾思绪,冷声道:“命他进殿,近三十步!”
“喏!”内侍应声,一路向大殿外退去。
至于殿门,内侍朗声道:“始皇帝宣,少子胡亥,陛见,近三十步!”
“喏!”
胡亥应声,行至殿门。
他微微垂头缓步向前,至于三十步处停住脚步。
双手高于头颅,“臣胡亥,陛见始皇帝!”
言毕,他双手落在额头前,缓缓下拜。
气息落在毯子上,虽未抬起头来,可来自始皇帝的那股威严之气,仍旧让他心中警惕。
看来今日,始皇帝心绪不佳,那倒是来对了!
“胡亥吾儿。”始皇帝的声音从正上方压来,“可有楚地密报?”
此言正中胡亥之心,他故作犹豫,空了片刻,待始皇帝将不耐时,道:“禀始皇帝,确有密保。”
一语之后,整个大殿上霎时安静异常。
微弱的呼吸声都能入人耳中,其中始皇帝的气息最为强烈,似乎将要压制怒气不住一般。
“长子扶苏与上将军蒙恬于楚地,究竟做了何事?”始皇帝追问。
胡亥微微发怔,眼神左右扫了扫,身子又微微俯了些,“事涉孝悌,臣不敢言。”
始皇帝冷笑,声音微哑,“尔心中亦有孝悌乎?”
胡亥愣住,此语甚是诛心,他不由得看向一旁的赵高。
赵高亦向胡亥看去,四目相对。
赵高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始皇帝雄才大略,天下之士尽在其心。此诛心句,看似无意,实则一针见血。
胡亥心中果有孝悌乎?
看样子胡亥心中所想连始皇帝亦有所之。
见始皇帝于二人态度之所差,便可窥之一二。扶苏陛见始皇帝,近二十步。而胡亥陛见始皇帝,却近三十步!
入殿陛见始皇帝近数十步,只因昔日刺客猖獗。如今扶苏与胡亥只差,何止是十步之余,乃是始皇帝信任之差!
除内侍外,无人可近始皇帝十步。外臣最近也不过二十步,再往前便要登上御阶。
包括大秦之九卿公族之统兵大将,入殿亦是近二十步!
然胡亥却近三十步,莫非在始皇帝心中,胡亥亦会刺秦乎?
且扶苏陛见始皇帝,始皇帝虽心有不悦,却依然温言勉之。而胡亥入殿,行礼方毕,却开口便是诛心之言!
由此可见,始皇帝不喜胡亥,而偏爱扶苏,虚言也!
然此次或许是一个良机。
始皇帝有子二十三,唯扶苏与胡亥,得始皇帝看重,扶苏为长子,胡亥为幼子。
然胡亥愚笨加之野心颇大。
始皇帝虽知,但因其年少,不曾苛责。
但若让始皇帝偏胡亥而远扶苏,此非人力所能及也。
然,若此事使始皇帝远扶苏,便是大功!
再次轻轻叹了一声,赵高俯首下拜,“启奏始皇帝,臣遵始皇帝令,为少子师,受其律法。法亦容情,臣常言,为人子需谨记孝悌,少子仁善,事涉其兄,固有迟疑。”
言毕,他又微微侧身,转向胡亥,“既始皇帝问,尔当直言。”
始皇帝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胡亥再次看向赵高后,转向始皇帝,俯身再拜。
“大兄同上将军奉命前往楚地抓捕方士,至云梦县,遇一白鹿,时有楚人诳语,‘此乃云梦山仙人之灵兽’,上将军率亲卫,乃入云梦山。后上将军返之,未言神仙之事,反而当众释放白鹿。拜之曰‘非所愿也,万勿怪罪。’。”
“甚至吾听闻,大兄与上将军欲拜其师……”
越说到后面,胡亥身姿便越低了些,甚至于微微发颤。
“哗啦啦!”冠冕相撞的声音传入耳中。
“尔,可有虚言?”始皇帝声音沙哑,双目猩红!一副勃然大怒之状!
胡亥见状,心中大喜。他停下故意微颤的身子,双目炯炯,一脸正色道:“陈所言,绝非虚言!”
而后,胡亥俯首再拜,“臣亦不想信什么神仙!却不知大兄与上将军何故私纵白鹿,若臣遇之,莫说白鹿,就连那些楚人一并杀之!”
他顿了顿,似胸